“你帮我把那个摄像头动一动。”
管硕看向阿荣指的那个地方，摆着一台崭新崭新的机器：“你这是哪儿弄来的？”
他一边帮阿荣左右调试着，一边对光。
“问照相馆的阿超借的，你别给我弄坏了！”
阿荣摆弄着面前的三十份菠萝饭，这可是他用很多好话才骗……是求到管妈给自己做的，一定得发挥菠萝饭真正的用途，否则管妈该不信自己了。
管硕弄好机位之后，把灯光调试了一下，在这个方面，自己虽然没有那么专业，毕竟还是懂的：“好了，可以开始了？”
“嗯，开始吧。”
摄像机一开，阿荣就像变了个人，微笑迎物，爽朗大方：“欢迎收看荣的地下吃饭锦集之头等大事——我的第一个视频！爱君爱饭爱生活，我就是宇宙无敌超级第一香香佬阿——荣！今天的视频内容是……菠萝饭！”
阿荣一面伸手介绍，一边将麦别在领口处，然后就是一语不发的吃，脸上表情丰富，但是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偶尔说几句。
管硕目瞪口呆，看着阿荣在一勺一勺菠萝饭下肚，他又不敢说话，怕给阿荣把节奏打乱了，他就坐在那儿看阿荣吃。
突然有点小泪目……瞬间被阿荣脸上丰富的表情所吸引。
阿荣吃完最后一个菠萝饭之后，脸上全都是满足的表情：“我相信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菠萝饭！”
他看了一眼管硕，管硕心领神会，抬手关掉摄像机。
“你肚子真的不难受？”
他真是担心，毕竟无论阿荣说什么，他就是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吃这么多真的行吗？
“当然可以，我跟你这种低等生物可不一样。”
阿荣摆摆手：“你是女人吗？怎么也学的婆婆妈妈，我等会可能要拉很……”
“停！”
管硕拍住阿荣：“你可以换个词，不要总这么直接，你可以说上厕所，别说拉。”尴尬笑笑，管硕上去帮他收拾吃完之后的菠萝壳，阿荣把菠萝里面吃的真的是特别干净！
“好了，我要去运动了，然后回来之后我要……上厕所！”
阿荣很狗地笑笑：“你记得把视频弄一下，发给那个。”
他指着墙上一个白板上的网站，是索伊公司的官方邮箱。
“你怎么这么拼？”
“哎呀，月底管妈就要买房子了，没有钱，房子就拿不下来了！”
他是怎么知道妈妈还缺笔钱的？
管硕是有片酬，也可以去接戏，但是无奈拍戏要时间，月底之前他真的拿不到剩下的几万块钱。
“喂——”
不等管硕问，阿荣就已经出去了。
管硕把视频整理之后，在另一个有台电脑的房间，按照索伊公司的要求，把录好的视频传上去，点了“发送”。
管硕本来打算这场毕鉴的戏拍完之后，去问迈克借点钱，现在，他转头看了眼垃圾袋里那些菠萝壳，心里暖暖的。
索伊公司自动回复邮件：“您好，我们已经收到你的邮件，将会在七个工作日内回复您，希望您注意查收。”
他把邮件点开，又关上。
七天？
现在是10月27日，离月底没几日了，要去问迈克借钱吗？
阿荣应该不希望自己问迈克借钱，前几天他提到这个事的时候，阿荣还生气了：“你不要问他借钱，我可以挣到钱！”
管硕回过神，可是今天已经27号了，只剩四天了。
为了方便居住，阿荣睡在管硕给他布置的那间原来的棋牌室，也就是现在录视频的地方。
和管硕、管妈，那间房子挨着，管硕把大沙发搬过去，找一个在陈水钦那里认识的道具师傅改装了一下。
夜晚的风清凉，从城市的边缘吹到中心，看天要下雨，阿荣没再往前走，往回家的方向走了。
“怎么了，老樊？”
管硕已经睡了，接到老樊的电话，又坐起来，但是那边没人讲话，只有炒面的声音。
管硕把手机更贴近耳朵：“老樊？出什么事儿了？”
那边还是不说话，隐约听到一些吆喝声和收钱算账的声音：“老樊？”
他心里有些紧张，老樊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诶——哦哦，你接电话了！”
那边突然一下，在锅碗瓢盆，小酒小烧烤的喊叫声之间，有了老樊的声音。
管硕听见电话那边的老樊有些说笑的声音，旁边：“老板，再来一份蛋炒面！”……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没事儿了，他扭扭脖子，声音慵懒：“这么晚，打电话催命啊？”
电话那边：“现在人不多，帮我对付会儿。”
“嗯，你去。”……后面紧跟亲亲啵儿的一声，管硕一脸无奈：“你又免费使唤你老婆。”
“哎呀，我有消息给你说！”
老樊点燃一支烟，坐在旁边一桌没客人的地方，打开一瓶啤酒。
“什么消息？”
“我刚才这儿来了几个主持人，《今夜话》的闵陶和崔平道，我听他们今天刚录完那个拍《非诚》的导演。”
《非诚》？
“陈水钦吗？”
“嗯嗯，对。”
“所以？”
老樊咣当咣当两杯酒下肚：“你啊，去试戏，这片子听说是要红火的，但我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是听他们说了几句，他们说的也不清楚。”
一个烟圈吐出，啤酒加烟……
“你抽烟别喝酒，喝酒别抽烟。”
老樊身体不好，一年前有次突发疾病，管硕还去医院看他了，医生让他把烟和酒戒掉，他戒了几天，做不来，夜市上忙活，习惯了。
老樊一个不耐烦：“你咋这么啰嗦？我媳妇儿都没说啥！”
“你住院的时候你还没媳妇，她当然不说啥！”
管硕扶了一下额头，老樊这人啥都好，就是不听劝，生死都要按照自己那套来。
“又不是谁愿意天天唠叨你，”管硕心里却是有些担心，但他知道老樊不爱听，“知道了，我挂了！”
“瓜瓜瓜，你是癞蛤蟆？”
管硕不和他抬杠，把手机放下，心里第一想的倒不是试镜。
按照老樊这么弄下去，这身体真就完蛋了……
那天他帮忙去缴费的时候，护士那些叮嘱，真不是闹着玩的——老樊本来就大肚子，再不注意，下次再突发这种呼吸道疾病，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就这么想着，慢慢入睡，厚重的帘子那边，有管妈轻微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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