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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小公主与少将军 > 第113章 秋来风晚
 
淳于婉近来有些烦恼, 她在京城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原本打算为父亲鸣冤之后便返回代州的,可也不知道时间都溜到哪去了,总之眨眼间秋天都要来了。

她烦恼的时候便爱练鞭子发泄, 可商府的一应布置是按着书香门第来的, 哪里有地方给她练鞭子, 好在有林悠在, 宫里头找了一块园子里的空地,虽算不得多大, 但也足够宽敞。

这几日淳于婉得空就随着林悠一道入宫练习鞭法, 偶尔还与江孤月切磋一二。可江孤月到底是江湖中人,她回回都打不过,便也不想再与那不爱说话的江女侠打了。

林悠如今住在燕府,是为了陪她才又入宫来, 淳于婉虽与林悠关系要好, 可总让林悠照顾自己,她心里也不好意思。

是以纠结了好久, 她还是决定同林悠实话实说。

“悠儿。”她甩了一套鞭法,走过来坐在林悠身边, “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哎呀,有什么事也先把气喘匀了。”林悠一边笑, 一边命青溪倒了热茶来给淳于婉。

淳于婉咕嘟喝了一口,拉住她的手道:“我有一件事想了许久都想不通, 我觉得兴许问问你就能知道了。”

“什么事?”林悠心里莫名有了个猜测,可她却也不说,等着淳于婉自己说出来。

淳于婉犹豫了一下, 又像鼓起勇气了似的,扭扭捏捏地开口:“我在京城已经这么久了,好像是时候该回代州去了。”

“你怎么想起回代州?可是那边还有什么事情?”林悠忙问。

淳于婉摇头:“哪里有什么事情?我和我娘早就离开住的地方,四处躲藏,现在我爹的事情也真相大白了,当年镇北军所受的冤枉也都明了了,那些坏人也受了惩罚,代州哪里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那你怎么还要回去呢?”

“就是觉得,我到底还是在那里出生的,我离开都这么久了,京城也没有我的家,好像该回那里才对。”

江孤月立在一边,听见了她的话,凉凉地开口:“代州如今重整户籍,你这会不在,怕是没你的位置了。”

淳于婉抬头看过去:“江孤月!别以为你做了悠儿身边的女官我就怕你了。”

林悠瞧着那两人的样子,一下笑了出来:“好了好了,孤月是提醒你,余将军是镇北军中之人,但早年却是跟着燕老将军从京城去的,按理说,你还该是京城人才对呢。”

“哪里对了……我都没在这生活过……”

“怎么没有?”林悠狡黠地眨眨眼睛,“你在商府住了这么久,难道不是生活吗?”

说起这个,淳于婉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那不过是暂时的罢了,商沐风每天都想着赶我出去,要不是我鞭子厉害,还不知会睡在哪条大街上呢!”

淳于婉身上一向带着些北地的粗犷,说话也直率,林悠听了哈哈大笑:“他哪里舍得让你睡在大街上呀!”

“悠儿,我说正事呢!”

“好好好,说正事。”林悠重新拉过淳于婉的手,“我知道你心里纠结什么,从前我也有这般踌躇不前的时候,我觉得,不管是留在京城还是回到代州,总有些事情要问清楚才好。”

“问清楚?”

“八月十五中秋,父皇说要办一个小宴会,与百官同乐,那时候商沐风肯定也来,不如到时我同燕远为你们找个机会,你问问清楚,日后也不会后悔啊。”

“可我问他什么呢?”

“你就问,你要回代州去,他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这样问就行吗?”淳于婉心里反而有些害怕起来。

林悠笑着点点头:“你放心,以我的经验,一定行得通。”

自打与林悠聊过,知晓中秋那日就要问问他是怎么想的,淳于婉就开始坐立难安。

她仍住在商府的厢房里,但每每见到商沐风就觉得哪哪都不对,两个人几乎是从早争论到晚,十有八九再以商沐风“认输”告终。

他在府中的院落辟出一块地来,栽种了稻谷粟米各种粮食研究,因为淳于婉每每建议,整个夏天这个地方已变了不少。

两个人的争论也多从这上来,后来连府里的仆从都知道了,大凡是淳于姑娘说的,听就是了,毕竟淳于姑娘确实比他们公子更了解农事,而且,反正公子争论半天,最后还是由着淳于姑娘来。

纠结的心情让这样的争论变得更加频繁,虽然两个人并不是真的吵架,可淳于婉还是有种莫名心慌的感觉。

但她心虚又不想表现出来,反而说话时越发强势。表现得越强势,人干脆就越心虚。

几天过去,连淳于婉自己都有点受不了她这两头极端的状态了。

好在中秋这日终于到了。

与胡狄一役之后,大乾重整河山,朝堂之上也多有变动,中秋节宴更像是乾嘉帝安排的一次收拢人心的聚会,不过这些与林悠淳于婉他们关系不大。

淳于婉自然是跟着林悠一道的,公主殿下要多带一个人来,自没人敢多说什么。

只不过毕竟知道今日有“要事”,饶是林悠领着她尝了不少好吃的,她心里还是紧张。

夜色渐浓,朗月高悬,殿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诸位大人互相饮酒谈笑,几个年轻的公子小姐溜到外院去,自然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丝竹管弦之乐,声声入耳,以至走到这大殿的东厢僻静处,还能隐约听见。

只是这与御花园毗邻的地方,恰挨着一片池水,月色皎皎,波光粼粼,倒让那些乐舞之声,似乎也不那么欢腾热闹了。

林悠推了淳于婉一把,淳于婉便从回廊中走了出来,一抬头,便见池边立着一个身着长衫的年轻公子。东厢只在回廊的廊下挂了几盏灯,比之正殿那头的灯火通明,自然要暗了些,可他在灯下的身影却好像格外清晰。

淳于婉想,也许是月亮太亮了吧。以前在代州,有段日子家里一盏豆灯都点不起,她就是借着月色在院子里偷偷练习鞭法。

“你,你怎么在这?”淳于婉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来,问出来了她自己立马就后悔了。分明是她把人喊来的呀。

只是商沐风竟然还认真回答了:“月色当空,佳人相邀,自然须至。”

“你不要净说些文邹邹的话。”淳于婉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着粼粼池水。

商沐风笑道:“西风应许今时月,奈何柳下见故人。”

淳于婉两只手攥在一起,总觉得今日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她盯着水里头晃晃悠悠的月亮看,自顾自地道:“净说那些听不懂的话。世人还说你是什么才子呢,我看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作几句诗还不如那些官话文章写得漂亮。”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听得商沐风满眼笑意:“官话文章好写,偏是真有感而发,反而想不到那些平仄韵律。”

“我不懂。”淳于婉轻哼一声,“你是有本事的人,说的也都是有本事的话,我听不懂。”

“可你知晓节气时令,还能看出庄稼好坏,还使得一手好鞭法,这些我也不会。”

“商沐风,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淳于婉抬起头看向他。

商沐风的表情忽地认真起来,却是反问:“不是你说有话要问我吗?还要转托公主告诉燕远,再让燕远来告诉我,明明每日都见。”

淳于婉一下又垂下眼帘:“我,我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

他离得很近,却又止步在一个恰好的距离,淳于婉感觉自己好像被莫名的气息包裹了,又觉得对方克制而有礼,分明并不想逾越半分。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是一横心,一连串地说道:“我在京城的时间够久了,如今事情了了,也该自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回代州去,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呢?”

“什么时候都不合适。”他很是自然地回答,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般没有犹豫。

淳于婉一下抬起视线:“商沐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沐风微微垂眸,声音仿佛融入月色般温柔:“我曾以为世间情爱为身外之物,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如燕远那般辗转反侧的一日,直到那日承蒙淳于姑娘出手相救,我才知不过是未曾认识过那样一个人罢了。”

“你……”

他的话不可谓不大胆,让淳于婉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商沐风却接着道:“按礼,当有三书六礼,请长辈登门,只是我父母不在人世,孑然一身,只能委屈你今日听我此言。”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些颤抖,仿佛是生怕将某样东西打碎一般小心翼翼:“说这些话实在有些唐突,可淳于姑娘,我怕今日不说出来,你真的会离开京城。我……”

“颠三倒四的说什么话呢!”淳于婉声音已哽咽,却是忽然倾身而上,将他抱了个满怀。

她的泪跟着便自己盈满了眼眶:“什么唐突不唐突,我行走江湖,没有你们京城的人那么讲究,我要听实话。”

突然被人抱住,商沐风整个人都像是愣住了。

他从不曾和哪个女子这般近地接触过,他想要呼吸,可又怕连呼吸都会惊动怀里的人;他分明记得礼法规矩,但又满脑子都是什么礼法,这一会早不重要了。

淳于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商沐风,我不会你那些弯弯绕绕,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想我留下,不想我走?”

商沐风好久才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他的手虚虚环住怀中的人,停在半空里,开口道:

“在下,心悦淳于姑娘。”

夜风静静吹过,带来正殿那边的乐声,回廊的月洞门后,探出燕远和林悠的脑袋来。

“这是不是成了呀?”林悠小小声地问道。

燕远瞧着远处那俩几乎交叠的身影,点了点头:“看来是结果不错。”

“婉儿性子急,商大人却要温和些,如今两人在一块,却也和谐,说起来也是件神奇的事。”

“那我呢?”燕远忽然问,“我是什么样?”

林悠转过身看向他:“你呀,你是傻子样。”

她说完笑着跑开,可燕远毕竟习武,身手可比她好多了,一把就将人捞了回来。

“悠儿,怎么能骂人呢?”

“小傻子燕远,睡觉都不老实,还能从床上掉下去,你不傻谁傻?”林悠“得寸进尺”。

燕远点了她额头一下:“你再这么说我,我可生气了,都说了那是意外,还不是怕压着你……”

林悠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好好,燕少将军最厉害了,都是意外。”

她嘴上说着,眼里却都是狡黠,燕远见着,手上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夸人的话一点都不走心,我生气了。”

“真生气啦?”林悠笑着看他。

燕远故意憋着笑意,很是正经地点点头:“生气了。”

“那燕少将军怎么才能消消气呀?”

燕远侧过脸给她,哼了一声。

林悠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人自打成亲了就腻腻歪歪的,她都习惯了,可这会……

“这还在宫里呢,赶紧回去吧,等会父皇该发现了。”

“那怕什么,”燕远转头很快在她额上落了一个吻,“我可是名正言顺的驸马。”

那驸马的身份历经曲折,他可珍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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