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钧，你疯啦！”护士长惊叫出了声，“就算他们注定救不回来，可是早死跟晚死区别也是很大的。你要是这么做，那和谭心芮有什么区别?”
“我和她本来就是一路人。”墨轩钧的瞳孔漆黑如墨，让人捉摸不透，“唯一的分歧点就在于她心心念念要害语轻，而我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语轻一世无忧。为了达到目的，我们从来不择手段，也不问后果。”
“不行，我不同意。开弓没有回头路，这事你要是真做下，那就等于仗没开打就露出了一个大破绽，谭心芮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接着作妖，狠狠地把你钉死。”护士长拼命摇头，语气激动中带着微微的恐惧，“我们再等等，患者的心跳已经开始逐渐趋平，说不定晚点他们就能自己醒过来呢？”
墨轩钧抬手看了眼腕表：“没时间了，我们现在是在跟死神争分夺秒，早一点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就有可能多救几条命回来。”
“护士长，二号病房的病人血压开始疯狂下降。”
“护士长二号病房的病人开始窒息了。”
“护士长，三号病房病人心脏骤停。”
……
各种各样的呼叫声此起彼伏，报告的却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不能再等了。”
墨轩钧一把推开了护士长，干脆利落的推门闯进了二号病房：“从现在开始清场，除了我跟护士长以外，所有无关人员全部出去。”
“墨总，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墨不然放下手里还带着血迹的注射器，一双像毒蛇一样阴冷的三角眼没有任何表情的平视着墨轩钧，“病人正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你却要把医生和护士全部赶走，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法律上等同于谋杀吗？”
“我知道。”墨轩钧用力将门摔开，语气严厉中带着斥责，毫无回转的余地，“所以现在给我出去。”
“墨总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的行为比较反常，把他带出去。”墨不然倒是一点儿也不怕自己这个堂弟，哪怕你回头就要开了我，只要我身上还穿着这身白大褂，就绝不会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
“这……”一时间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全都愣了神，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头是院长，另一头是大老板，关键是这两人不仅认识，还是堂兄弟，这站在哪一头感觉都不太好，都有被秋后报复的可能啊。
“十七，让人进来清场。”自己不亲自动手，这就是墨轩钧留给墨不然这个堂哥的最后一丝尊严，除此之外今天谁敢拦着他调查真相，他就把谁从这医院里赶出去，“一个不留。”
“等等！”就在房间内气氛达到白热化的时候，一道气喘吁吁的人影突然直接开门冲了进来，不偏不倚刚好撞进了墨轩钧怀里，“不要清场，人还可以救。”
“陈峰。”墨轩钧下意识的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到地上，原本正想发怒，不过当他看清倒在自己怀里那人的模样，脸色突然又变得缓和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佐罗一直死命拖着我，不是看电影就是喝茶聊天，一准没安什么好心。”陈峰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整个人抖得像筛子一样，一看就是跑得太快，从而导致了身体脱力，“所以我故意骗他说之前在帮夫人注射药剂的时候在夫人身上发现了路易十四的变异反应，如果长时间不回去处理的话，可能会危及夫人的生命，他这才将信将疑的放过了我。”
“就这样?”墨轩钧眯了下眼，目光有些费解。
之前自己特意找上门去跟李爱国要人的时候，像佐罗这种地位的长辈可是不惜拉下颜面，用自己跟陈峰约好了一起看电影这种烂借口悄悄把人运走，打死也不肯还回来的，怎么一转眼态度就变了这么多。
“对啊，就这样，刚开始他死活不肯放我回来，还说弄了个安全屋让我过去小住一段时间。”陈峰一连喘了十几口粗气，才终于把呼吸缓缓的调整了回来，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调笑和戏谑，“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似乎很在乎夫人，所以就特意炸了他一下，没想到那老小子果然中了招。唉，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返老还童春心动。”
总裁大人脸色一寒，感觉压在头上的帽子似乎无形中又重了几分：“别胡说！”
佐罗，语轻，这两个家伙年龄，身份，成长背景差那么多，八竿子也打不着一块儿，到底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自己以前没觉得，现在怎么每天一睁眼就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不怀好意，个个都想抢他太太?
“我才没胡说，那家伙旁敲侧击问了我好多关于夫人的事儿，我跟佐罗认识那么多年了，从没见他关心过除了伯爵之外的一切雌性生物。”陈峰用力捶了捶胸口，然后精神抖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况且即便对视作亲女儿的伯爵，他也没这么上心过。”
“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发你工资是让你在这儿讲八卦的吗？”墨轩钧看着护士长听到满脸通红的兴奋劲儿皱了下眉头，原本就不太平和的语气变得更加怒气冲冲，“身为一个医生，你有没有尊重过自己的职业，有没有尊重过你的患者？”
陈峰和墨不然十分默契地同时冲他翻了个白眼：感情您老人家还知道尊重自己的职业和患者啊?那你刚才要清场把人赶出去，然后往床上那个死得不能再死的病人身体里注射高浓度兴奋剂，强行把人家切换到回光返照模式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曾经好歹也是个考过试，拿过证，李时珍雕塑下发过誓的医生呢？
“是是是，墨总你教训得是，别扣我工资，我现在就去干活。”陈峰一听自家黑心老板这话风貌似就是要扣掉为数不多年终奖的意思，于是赶紧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态度好到令人发指，“漂亮的护士长小姐姐，麻烦帮我准备药剂，我要给病人做急救。”
“病人现在需要的不是药物，是物理急救。”墨不然果断拒绝，“继续电击。”
“按压+电击，墨院长，这就是你所谓顶级急救医生的业务能力?”陈峰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讥讽，“按你的救法，就算把病人的胸口骨骼完全按断，也救不回来。”
墨不然摘下口罩，冲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冷笑：“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放弃无用的物理治疗，直接对患者进行细胞冷冻，防止人体继续消耗ADP制造回光返照状态，然后分析血液里的药剂成分，配制对应的缓冲剂。”陈峰冷声道，“路易十四和你们往常接触的药物都不一样，常规医疗技术根本无法逆转它带来的细胞衰变，这是一道伯爵设计的迷题，解题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墨轩钧点了点头：“这倒是很有她的风格。”
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一看就是李爱国那个疯子的手笔。
“我承认你的说法从理论角度而言是可行的，但我不同意。”墨不然眼角掠过一阵冷光，“陈峰，躺在你面前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直接关系到他们究竟能不能够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实验室是检验理论的地方，而临床要的是经验，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方案失败了…… ”
“那就是他们命不好，自己该死。”陈峰把每一个字都咬得掷地有声，“我现在突然开始理解伯爵了，也许在你们眼里，我们罪大恶极，双手沾满鲜血，可我们却是在为这些已经注定无力回天的病人谋最后一条出路。如果常规医学已经无法挽救他们的生命，那就交给我们第九研究所。”
墨轩钧冷冷地看着墨不然：“你有绝对的把握吗？”
“没有。”墨不然倒是回答得很老实，“甚至可以说希望渺茫。”
“那就让他试试吧。”护士长笑着把陈峰往床边推了过去，“这小子总是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希望这次上天能眷顾他。”
墨不然眼神一凌，眉宇间透露出了强烈的不情和不愿，却并没有拒绝，而是摘下口罩，脱下手套，默默地让出了位置。
医学的进步需要无数经验的累积，同样也需要标新立异的创新，就算心里再不愿意承认，陈峰说得也没错。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破釜沉舟的壮举的确在医学史上创造了无数璀璨而又永恒的奇迹。
希望今天，奇迹可以再次降临。
“进行这个手术不需要无菌环境，在这里就可以了。”陈峰郑重其事地换上了装备，口罩遮住了他眼部以下的所有五官，只露出了一双形状普通却闪烁着坚毅光芒的眼睛，“护士长，开始配置EPR冷冻盐水溶液，吴医生，启动患者的人体体温监控系统，从现在起我需要全程监控他的大脑温度，直至温度降到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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