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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郝克绿荷 > 第23章 诡异静虚村(二)
 
三叔十分纳罕,好像这位老人早就知道他会到此一样,也没谦让,就进到屋里落座了。他问:“大爷,这村子里的人呢?”

老人长叹一声:“唉——都不在了。”

就着几碟简单的素菜,三叔就跟老人边饮边谈起来。老人的眉宇间总是有抹不去的哀愁,言谈中三叔知道这里曾经爆发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乱,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遭到了兵燹涂炭。不知不觉间,不胜酒力的三叔就动情起来,跟着老人流下了一泡又一泡的泪水。

老人说:“俺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看来俺这东西也该见一见天日了!”说着,老人弯腰掀开了地上的一个秘密盖板,双手捧出两件东西来。三叔看去,原来是一对花瓶,他的眼睛不禁一亮。他看到这对花瓶绝非是一般的货色,它釉色纯正,上面绘制的是二十四孝图,每个瓶上各有十二个人物,个个栩栩如生、清晰鲜丽,最早也是明代的产物。因为三叔曾经做过一段古董商,对古玩略知一二。只是这对瓶的底部是圆的,沉甸甸、摇晃晃,活像是不倒翁,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样式的古瓶。

三叔正望着古瓶出神,就听老人说:“俺的祖上曾经出了一位太监,混到了侍寝官的职位,只因皇上临幸一位宠妃的时候,他打了一个喷嚏,惊扰了圣上,被处斩了,只留下了这么一对东西。这皇宫里的东西应该值一些钱,俺想把它送给你一只,估计能缓解你眼前的困境。”

三叔听后,嘴张得老大。这老人怎么会知道自己遇到了困境呢?老人猜中了三叔的疑惑,“呵呵”笑着说:“你的心思在脸上带着呢。”

此时的三叔确实遇到了“关卡”,这都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狗剩造成的。三叔只有狗剩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给摘,这根独苗在上好的环境里不好好成长,最终成了一棵歪歪棒子,嗜赌成性,却又屡赌屡输,到了快要成家的年纪,却把家里的房子做了抵押赌了进去。三叔一把鼻涕两行泪,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临走,老人再三嘱咐三叔说:“回去后,好好教养儿子纳入正途,千万不要把这事向外面透露。”

老人送三叔来到那个十字路口,指着那棵枯树说:“假如你以后遇到难处,对着这棵树击掌3下,俺就会来接你。”说着,老人拍了一下三叔的后背,三叔打了一个趔趄,再回头观望,老人和那片废墟都不见了。他怀里抱着那个古瓶,犹如刚从梦境中醒来一样。

此时,天刚蒙蒙亮,三叔看见自家瓜田的窝棚就在不远的地方,莫不是自己误打误撞进了那个“静虚村”不成?他放下怀里的古瓶,在熹微的晨光之中,他再次仔细端详着,这是24孝图的前12孝,但见人物眉目清晰,画面疏朗有致,色彩明艳,温润祥和,有沈云英忠孝双全,狄仁杰望云思亲,淳于意上书救父,杨氏彩衣养亲,孟恭武哭竹生笋……他看着看着,想起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流下泪来。

俺三叔是一个脑子不装事儿的烧包脾气,这件事情过去后,他就把老人的嘱咐抛在了脑后,几天过去就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地抖落了出来,狗剩听到三叔意外得到了一个宝,乐得蹦了起来,他每天都在做发财梦,于是再三怂恿三叔把宝瓶卖掉。三叔也有这个心思,跟儿子一起带着古瓶去了北京。

到了北京以后,三叔不敢去古董市场,而是打听到了一位有名的古董鉴定专家。专家望着这件形状异样的古瓶,眼神顿时变了,他拿起放大镜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嘴里啧啧有声。之后,他又叫来了另一位专家,二人就像诊断病人一样,不时地交流着意见。最后,这个专家说:“这只古瓶不叫花瓶,叫瓮!它是明朝初期官窑的东西,至今还是第一次发现。它是皇宫大内的玩物,专门供皇子王孙玩耍用的,类似于现在的不倒翁。再有一点就是它的基部设置,肯定会有贵重金属在内,否则那么大的瓮不会稳住重心的。”

三叔忙问:“您说,该是啥贵重金属?”

专家说:“当然不是金就是银了?它不但是一件玩物,也是一件艺术品,精美绝伦,品相完好。”

三叔听到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专家接着说:“估计市场价格要在30—35万之间。不过,它只是个独瓮,假如一对同时出现的话,价格将会超过百万!”

三叔听后,更是傻在了那里,叫了一声:“天呀!……”

结果,三叔以40万元的成交价,将古瓮卖给了一位收藏家。

回到家,三叔忙着盖房搭屋,而狗剩却念念不忘“静虚村”的另外一个古瓮,一个劲儿地撺掇三叔把那个古瓮弄到手。等房屋装修已毕,在狗剩的软磨硬泡之下,三叔的心终于动了起来。他也对另外的那个古瓮日思夜盼,可一想到老人嘱咐多少有些顾虑。

那天,三叔趁着黑夜,又一次摸到了那个枯树桩前,然后击掌三下。躲在后面的狗剩真真切切地看到三叔的背影一晃就不见了,他焦急地等待着三叔抱着另一个古瓮的出现,可一直等到天亮也不见三叔的踪影。

俺三叔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人们翻遍了“静虚村”的土地,也没见到他的尸骸。至今阴宅里三叔的那一地还是空坟……

三角

哥哥士兴骑着自行车从苇茅村回家,正是傍晚的时候,西北的天阴沉着,黑锅底一样的乌云滚了过来,顿时变得天昏地暗。他加快着速度,想在大雨下来之前赶回家,就在他擦汗的瞬间,猛抬头前面平地突然出现了一个热闹的集市,拦住了他的去路。集市呈一偌大的三角形状,人群熙来攘往,匆忙得就像一锅搅动的沸粥,人们的装束也与现代人迥异。

无意间,士兴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就是在这个地方,到处都可以看见三角这个几何图形,人们的帽子是三角形的,服装的款式和图案也是三角形的,有人的脸上也画着醒目的“△”,再看商品及货物无一没有三角的形状和标志。

他本想快速穿过这个诡秘的三角世界,怎奈人太多,他不得不推着自行车举步维艰地前行。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的旁边叫道:“年轻人,看你的样子,最近一定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还是算一卦吧。”

士兴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位摆挂摊儿的算命老人在叫他。只见这位老人瞎了一只眼睛,单目深邃如深潭,瞎目无珠如银月,衣衫褴褛,肮脏得如同这个集市,宽阔的额头上也有一个三角的图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说:“先生,您看俺遇到了啥不顺心的事情?”

瞎眼先生说:“你不必叫俺先生,卦主才是名副其实的先生。怪就怪先生饱读诗书,见怪太怪,照本宣科,生硬对世。人常说,庸人自扰,与庸人一般见识,无异于作茧自缚,得不偿失。”

哥哥士兴听后,不由得对老者肃然起敬。说:“先生一语中的,可是俺还不知道咋样做。”

老人道:“顺其自然,物竞天择。可知蚌病成珠、牛病成黄?”

士兴说:“可俺现在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总觉得抑郁不得志呀?”

老者说:“去吧,回来以后,你就不是你了。”

几句话都说到了士兴的心里,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老人,见他牙齿参差,黑黄交杂,样子虽然猥琐,骨子里却又透出一股道骨仙风。他掏出一把碎钞来,想给老人,老人挡回了他的手,说:“这一卦算是奉送,怎好接受被难者钱财?”

士兴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就是有些“磨气”,再问老人一些话,老人总是答非所问,咿咿呀呀唱个不停:“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山山水水……水水山山……”最后,在士兴的再三追问之下,老者似乎觉得他有点难以通融了,拉过士兴的左手,用肮脏的中指在嘴里蘸了一些唾沫,在士兴的手心里划了几下。士兴感到一阵恶心。

这时,骤然间刮起了大风,也就是转眼间的工夫,集市上空空如也,人群就像蒸发一样,再看老人连同那个挂摊儿也荡然无存了。

士兴打了一个激灵,发现自己正落脚在“静虚村”的地盘。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老人刚才所说的谶语一样的话,此时天上滚过一声炸雷,他感到自己的手心那里一阵异样的收缩,抬起手一看,电光下,那里也出现了一个三角形,发出幽蓝的光,好像是一个符咒被电光激活,一张一翕,一明一灭。

大学毕业以后,哥哥士兴分配在县城的一所中学任教,由于他多才多艺,很受上面的器重,但他个性太强,恃才放旷,初生牛犊不怕虎,多次得罪人而浑然不觉,最后被安排到了偏远闭塞的苇茅村小学,当了一名小学教师,由于不能留在县城,大学时期的女友也跟他分手了。金麟岂是池中物?他总是抑郁难平、耿耿于怀。

自从遇到这件神异的事情之后,哥哥士兴好像是受到了高人的点化,顿时茅塞顿开,人也突然间精神了起来,当上了苇茅村的小学校长,随后不到一年的光景,被破格提拔到了乡里。只是他左手心里的那个三角形怎么也洗不去,每当他办事或者说话的时候,都要看一眼左手心的那个三角形,仿佛那里有警示一般。

哥哥士兴由于年轻有为,还在不断地一路高升。他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由校长、乡长、局办公室主任、局长一路飙升,到了1992年,终于当上了副县长。他办事干练,工作也深得民心,都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达到了人人满意,事事公平合理,每次在工作或者发言的时候,他一如从前一样,都要不停地看左手心里的那个三角形,人们都知道他的左手心里有一个奇怪的三角形,就像是杨戬和包拯的“第三只眼”一样,成了他的依赖,可是人们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什么奥妙,于是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左手县长”。闫家庄的乡亲们估计,他的上升空间将会是无限量的,士兴就是闫家庄人骄傲。

几年后,由于工作的顺利展开,再也不见士兴有看左手的习惯了,他似乎把那个三角形给遗忘掉了。当他回到老家的时候,那真是前呼后拥,好不风光,但在风光的背后,却有了一些别样的色彩,凡是人们遇到难处去找士兴解决,士兴不再像从前那么痛快了。

1997年,在一次外出旅游观光的时候,士兴遇到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他的左手被齐刷刷削掉了,在场的人们找遍了车祸现场,始终没找到他失去的那个左手,好像是不翼而飞了,因此士兴成了没手的残废。

这年,俺爹去“静虚村”的承包地翻地,发现了一个人的断手,手指上还套着一个硕大的金戒指。那断手已经风干,就好像是一个魔爪。有人就说:“那断手会不会是士兴的呢?”可奇怪的是,士兴在外地出的车祸,他的断手怎么会“飞”到遥远的“静虚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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