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华衍站起来，走到水潭边，我看到里面那一双双瞪大了的眼睛就心里发麻，偏偏华衍一直沉沉地看着水里，好一会才说：“他在召唤我。”
“他是什么东西？”
从昨天开始华衍就一直在说这句话，他是个百年老鬼，没道理这么容易就被勾了魂了呀。
“我不知道。”华衍似乎很困顿，竟然想带着我的身体跳下去。
“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就跟你绝交！”
“我活动活动筋骨。”华衍装模作样地甩甩胳膊甩甩腿，又退回了石头边。
坐了一会我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华衍拍了一下肚皮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我没理他，不知道是因为谁，我才吃不下饭的！没良心的白眼狼！
“你不会是因为担心我，吃不下睡不着吧？”华衍摸了摸我的脸道：“一晚不见，都瘦了。”
“我才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沈然，昨天人家好心好意来救你，你还不领情。”
“看来情蛊的作用还真不小，念在你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他，我就原谅你了。”
“谁说我不是发自内心了？”我下意识地反驳。
华衍没理我从我包里拿了几块饼干出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然后皱眉睁大眼睛，最后一口吞了一整块。
“喂，我不喜欢吃蓝莓味儿的。”
“好甜。”华衍喜滋滋地舔了一下嘴巴。
我疑惑地问：“你该不会没吃过吧？”
他自然而然地回答：“我不喜欢吃甜食，以前红菱吃不完的糕点总喜欢塞给我，腻得慌。”
红菱，他的小师妹。每当他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眸里都是满满的温柔。
秦苏苗你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可是正儿八经成了亲的。
“赶尸小鬼的母亲还跟你说了什么？”
况且小师妹长得比我漂亮性格比我好，本领还比我强，没道理人家会因为你忘了她。
“喂，跟你说话呢。”
你们只是合作关系，只是合作关系而已。等他帮你解决掉养鬼人，等你帮他找齐三魂七魄，你们就会一拍两散，死生不复相见。
“赶尸族和养鬼人是什么关系？”
我脑子里混乱得很，只模糊听到华衍在说什么关系就脱口而出道：“当然只是合作关系！”
“什么合作关系？”华衍吃了一块饼干，盯着我胸口问。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华衍愣了好一会，手里的饼干捏成了碎屑。
“我都已经进入你身体了，还没有其他关系？”华衍语带怒气。
“没有！什么都没有！”如果有，昨晚你怎会丢下我一个人整晚？明知道养鬼人对我这个纯阴之体非常感兴趣，你不还是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吗？
华衍不再说话，默默吃完了整盒饼干，又拿出一罐红牛，拉拉环的时候太用力，弄破了我的手指。
好大一条口子，不停流血。
好在我自己感觉不到。可鼻子还是酸酸的想哭。
华衍手足不错地坐了一会，然后从包里拿出急救包，学我以前的样子喷了酒精，然后用纱布把手指缠成了粽子。
我俩都不说话，林子里就只剩下乌鸦时不时嘎嘎叫两声。
一个小时过后，我灵魂都开始打瞌睡了，华衍仍然定定地看着天潭不说话。
每次我有想说话的冲动时，都会想到昨晚自己又担心又害怕时的心情，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以为时间久了，华衍会赌气离开我的身体，可是他一直没有，我一个人待得就有些无聊。
越无聊就越会想到他那个小师妹。笑起来比天上星星还灿烂的女孩，跟他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越想越心灰意冷，越心灰意冷就越不想开口说话。
“你身上臭了，我要去洗澡。”不知道过了多久，华衍终于开口。
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根本没工夫理他。
哪知道他就真的找到一条小河，开始一件件地脱衣服。
他脱得很慢似乎是想故意逗我生气，我偏不说话，假装没看见。
最后快脱到内衣了，我急得差点开口，他却突然叹息着把衣服一件件穿了回去。
“就算只是合作关系，你也要跟我说话我们才能早点救出郑轩，你才能早点摆脱我不是吗？”
华衍的话说得我心里一沉，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告诉他我并没有想早点摆脱他，可终究没说出口。
“昨晚上张小凤给我托梦，梦里只看到她如何跟杨沫相爱结婚，生子，最后被村民误会活活烧死。是养鬼道长救了杨子恒，当晚天潭里的尸体屠杀了整个村子，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杨子恒唤醒的。还有赶尸一族，为什么这么多年只剩下杨沫一人？”
我一股脑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不带任何情感。
“两百年前赶尸族跟茅山一样惨遭灭门，只是不知道竟还有一个幸存者。罐子村村民的死，肯定跟养鬼人脱不了关系。”
“杨子恒说他爸爸早知道自己会死。”
“养鬼人喜欢凡事都在自己掌控之下，赶尸族如果长久以来都为他们效命，那么很可能养鬼人为了控制赶尸族，对他们痛下杀手。如果一直只有一个赶尸人，不是好控制得多吗？”
“难怪杨沫会说自己活不长久，还让杨子恒早点学本事。恐怕杨子恒若生得愚钝点，马上就会被养鬼人淘汰。”
“没错。”华衍突然笑了，似乎想损我一句又没开口。
一时间我们俩都安静下来，重新回到了刚才尴尬的气氛。
这次我率先开口问：“你到底在等什么？”
“等人帮我们探路。”华衍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找到你的三魂七魄，大概要多久？”我沉默了一下问。
华衍的笑容僵在脸上：“迫不及待想甩掉我了吗？因为沈然？”
“这跟沈然有什么关系？”我无语道。
“他姑姑在你们身上中了情蛊，所以你们会相爱。”华衍摸着我的胸口，那里有一条虫子跟着我的心脏一起跳动。
我一直没把它当回事，虽然之前对沈然有过心动的感觉，可是我现在从精神到肉体整个都在你华衍身上好吗？
“根本没用。”我不屑地反驳。
“所以你没有爱上他？”华衍拔高了语调。
我不自在地说：“我怎么会爱上他？他明明是郑轩的。”
话刚说完我就看见沈然站在不远处，额前的头发湿透了，狼狈地贴在脸上。他看见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竟被他笑得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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