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嬷嬷在边上看皇后脸色不好，赶紧上前小声劝道，“娘娘，仔细着自个儿身子，跟那些无谓之人置气，不值得。反正她也吃了咱们赏赐的点心，不是吗？”
皇后这才顺了口气，转怒为笑，“那便让她多风光几日。”
宫婢端着一壶热腾腾新煮的茶从外面进来，“娘娘，这是用前几日落的那场大雪所化的雪水烹制出的清茶，气味也格外香甜呢。好不容易放晴了，趁天气好些，奴婢就拿出来给娘娘尝尝鲜。”
皇后微微颔首，赞道，“你倒是有心的，知道在这些小事上为本宫花些心思。”
那宫婢一听皇后的夸奖，面上更喜了几分，“奴婢们花这点小心思那是奴婢们的本分，眼看就近年关了，到时候大殿下入宫来孝敬娘娘，才是真合了娘娘的心意呢。”
一想到新年快至，煜儿还要在那苦寒之地跟将士们一同守岁，不知何时才能还朝，皇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边上的余嬷嬷冷声提点道，“奉好了茶，就退下吧，翊坤宫几时需要多嘴多舌之人？”
那宫婢才察觉自己失言，赶紧低着头，抱着木盘退了出去。
“兵部那边还没有消息吗？煜儿到底几时能回来？”皇后见无旁人在，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余嬷嬷知道皇后挂念小儿子，接道，“若是有军情送达，或是军队回朝的消息，大殿下一定会向娘娘您知会一声的。”
今年的寒冬似乎早早地就离开了京城，只降了两场雪，天气就渐暖，但寒风像是走得累了，由南至北退到边关，便停下来，一停便是个把月天气。
冰雪交夹，气温骤降，军备不足，很多士兵都着了风寒，连将军的脚上都生了冻疮。虽然消息是递到京中，但军资筹备需耗时，再送往边关又需时日，再加上翻过北岭，气候恶劣，白日里能走上十几里，夜里根本无法再前行。
皇后得知边关雪灾之时，更是急得要命。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二皇子府中，赵秉南正盯着孟小冬，亲自喂她喝着燕窝粥。
虽然孟小冬知道这东西的营养价值不比鸡蛋高，但她知道若是不乖乖吃下去，只怕赵秉南是恨不得把各种药膳食补的东西都搬到她这屋里来，一样一样看着她吃下去才算数。
“这几日你辛苦了。不过，咱们还是得进宫谢恩的。”赵秉南见手中碗底已空，颇有成就感，顺手接过青衣递过来的丝帕，又亲手给她擦拭唇角。
孟小冬本能地一躲，这等事情自己还是能做的，他当真是要把自己当废人来养着啊。
赵秉南伸到半空中的手，悬在那儿不动，直勾勾地望着孟小冬，一双摄人魂魄的眸子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恰如四月骄阳下一波春水似的，暖融融的，叫人无法拒绝。
她抿了抿唇，只好倾身过来，由着他替自己擦嘴，动作轻柔细致。
连边上的丫头都不好意思看，赶紧收拾了碗盘退了出去。
“父皇赏赐的这些东西，恐怕给皇后那边添堵了。”孟小冬别过目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
“所以，还有件事，有几分凶险，却是要你来做的。你可愿意？”赵秉南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孟小冬的手。
孟小冬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计划他早跟自己提过，这时还要再跟自己确认一次，想来他心里也是颇为犹豫的。他心疼自己，为自己考量，这已经叫她感动了。
“殿下不必替我担忧，我愿意的。”是啊，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
翌日清早，二皇子夫妇入宫谢恩。
在圣驾面前，孟小冬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大好，皇上也不禁多看了几眼，瞧着她起身站在老二身侧，一脸病容，却时不时目光投向身边人，满心满眼的眷恋。
这画面，让皇上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往事，“怎么回事啊？小冬的身子要不要让太医好好给瞧瞧？脸色太差了！”说着，伸手指点着赵秉南，“你自己的媳妇，自己要知道心疼！”
皇上以前并不多待见孟小冬，但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渐渐地觉得这儿媳妇也顺眼了一些，虽是商户出身，但只要品性纯良，相夫教子便也足够了。过去，他还曾担心这媳妇太过外放，过于乖张，在行事上带偏了老二，但宗祠一事，让他看到孟小冬也有如此温驯的一面，虽然是皇后故意刁难，但她逆来顺受，知道忍，终归是好事。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会好好着人调理她的身子，多谢父皇挂心。”赵秉南低头应着。
孟小冬也跟着行礼，“多谢父皇挂心。”
“是该好好调理调理了，你看老五，都快让朕当爷爷了，你们也该努力啊！多为皇家开枝散叶！”皇上继续说着。这句话让孟小冬想起之前赵秉南种种撩拨时贴在耳畔的呢喃情话，忍不住脸颊一烫，偷偷抬眼望着自家夫君，而赵秉南也正侧头回望着她。
四目相对，便再容不下旁人了。
这份深情，倒让人羡慕……
皇上从回忆里抽神，“好了，若没别的事，便先退下吧。”
赵秉南很自然地应道，“是，儿臣正打算带小冬去翊坤宫向皇后谢恩，那这便向父皇告退了。”
“嗯。”皇上颔首道，又似乎在琢磨着这句话，正待他考虑着是否需要让他们俩现在去翊坤宫时，听见太监在门口通报道，“启禀皇上，齐大人有事求见！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大理寺卿齐于浩，办事效率就是高，看来他应该是有所线索了，皇上心中念头一过，便扬手道，“南儿，你留下来一起听听看！”转头对太监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赵秉南被留在了御书房内，孟小冬跟他对视了一眼，便独自先去翊坤宫。
在长长的甬道上，孟小冬问青衣拿了药，主仆二人仔细看了看前后。无人时，孟小冬才把这粒包在丝帕中的豌豆大小的药丸快速喂进口中，苦涩在舌尖一瞬便滑进食道里。
青衣很是揪心地望着主子，却不能多言语。
“走吧！”孟小冬望着青衣，宽慰似的笑了笑，催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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