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知道我俩关系不一般了吗?”
“不知道。”
黎栀自嘲的转过身,“你连最基本的都没有说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说了一点?”
因为不再轻易相信他,所以她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黎栀挪动脚步准备回到办公桌旁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可夜南浔却一把拉住她,“栀栀,我说我心里已经有你的位置,并不是在骗你!”
“放开我!”她冷冷的挣脱了他的大掌,“你以为送一束鲜花,然后再跑来对我说一句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就什么都可以过去了?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
她转身背对着他,语气笃定,“夜南浔,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岁!所以我早就过了那种收到玫瑰就欣喜的把什么都忘记的傻瓜!”
空气突然就凝固了…
夜南浔最后还是无奈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对于黎栀,他从来都没有办法。
肖阳让他传达的事情他并没有传达,一来是没心情,二来是不愿意!
可他不说并不代表黎栀就不知道,肖阳算准了夜南浔不会说,所以在黎栀下班前还是保险起见的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对于肖阳的邀约,她没有拒绝,之前和肖阳保持距离,是不想让夜南浔不高兴,可现在姓夜的都可以让她不高兴,那她为什么还要让他开心?
五点整,黎栀准时拎着包出了办公室,刚一出门,就迎上了从会议室出来的夜南浔。
“这么早回家?”
“不回家。”
“去哪?”
“约会。”
一听约会,夜南浔脸色温柔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寒肃!
“和肖阳?”
“对!”
“你为什么要去和他约会?”
“我高兴,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
“黎栀,你别为了和我赌气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今晚我带你出去吃饭吧,就当是补偿昨晚我放了你鸽子。”夜南浔的语气放软了。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什么事是我想做的,什么事是我不想做的?你现在才劝我不要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怎么每次一当着江敏的面你就不敢说了?”
“一码归一码,你不要混淆,行不行?”
“不行!你可以去见你的最爱,我也可以去见我的初恋!我不干涉你,你也别想阻挠我,我们俩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夜南浔忍不下去了,压低嗓音咆哮道,“我去见江敏是因为我爱她,可你爱肖阳吗?”
他这只是一时情急说出来的气话,却不知有多么伤人心!
有些事不说大家都明白,但说出来了无形中就在别人伤口上撒了把盐!
黎栀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怒吼,“你凭什么说我不爱肖阳?我爱他,而且我以后都只会爱他一个人,哪怕他有女朋友,我也不介意!”
两人在走廊里吵架很容易就被人看到,于是夜南浔拉起她的手,“到我办公室说!”
“不必了!”黎栀倔强的仰起下巴,伶牙俐齿的宣布,“夜南浔我告诉你,你如果和我离了婚,我马上就嫁给肖阳!你不和我离婚,你去见一次江敏,我就去见十次肖阳,你在江敏那里过一夜,我就去肖阳那里过十夜,你既然可以不在乎别人在我背后说我老公搞外遇,那我也就不用在乎别人在你背后说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
“……”
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夜南浔登时陷入了茫然。
黎栀出了公司就看到了肖阳向她招手,夕阳下他的笑容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暖,让她原本烦闷的心情瞬间就豁然开朗了些。
“干嘛突然要请我吃饭?”
“因为我突然很想去吃张老头炖的冬瓜排骨汤,不过那个地方一个人去太没劲了!”
黎栀没好气的撇撇嘴,“那我们走吧。”
肖阳替她拉开车门,黎栀坐进去,等他上了车她才突然发现肖阳的胳膊有些不灵活。
“你胳膊怎么了?”她本能的要去掀他的袖子。
“没事!”她可能碰到了不能碰的地方,肖阳的眉毛轻微的皱了皱。
“给我看看!”黎栀恼火的拽过他的手,摞开袖子一看,顿时倒抽口冷气,就见他左臂右下方的位置,竟多了个伤痕,显然是有一段时间了,伤口也已经结痂,可用力拉扯的话还是会渗出血丝。
“这怎么弄的?”
“没什么,有次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到红灯,不小心被一辆自行车刮到了,一点小伤,没事。”肖阳冲她挤眉弄眼,企图化解她的担忧。
“这还算小伤?”
黎栀突然觉得很难过,记得十五岁那年,有一次她和一个女同学打架,那女同学后来找了很多社会上的混混,肖阳当时为了保护她,硬生生被人在后背上砍了一刀!
现在他随意说身上这种伤是小伤的时候,她莫名的就心酸了…
“放心,我还死不了,我们走吧。”
“胡说什么呢?以后过马路的时候注意点!”
“知道拉。”肖阳宠溺的笑了笑,发动车子的引擎。
在这短暂的交谈时间里,黎栀不知道,有双眼睛正站在高处看着他们,直到离去…
两人来到小餐馆,黎栀点了些以前喜欢吃的菜,一壶烧酒才喝了一半,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她原以为会是夜南浔,可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接听了,里面传来很温柔的声音,这声音并不陌生,是江敏!
“栀栀,你现在有空吗?”
“你什么事?”
“如果方便的话,我…我想跟你聊聊…
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肖阳,她抱歉道,“明晚行吗?我今晚在陪一个老朋友吃饭。”
“那…好吧!”
江敏说了句再见把电话挂了,黎栀直觉她今晚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谁啊?”肖阳好奇的问。
“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哦…”
黎栀很认真的啃着碗里的排骨,肖阳忽然抬头,“栀栀,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烤白薯吗?等会吃了饭,我们去买好不好?”
她感动的抬起头,“你到现在还记得我喜欢吃那个?”
“是啊,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记得!”
“要不要这么煽情啊?”黎栀一手撑着半个脸颊,重重的吐了口气。
她在想,夜南浔大概是那种永远都不可能陪她去吃烤白薯的男人!
“这不是煽情,是一种习惯,在乎一个人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肖阳,你别说这样的话,我都已经结婚了,而你也有了女朋友,我们…”黎栀垂下头,捡起一根筷子敲打菜盘,听着咚咚的响声。
“我知道,我又没让你怎么着,我在乎你那是我的事,你该爱谁就继续的爱着,并不冲突。”肖阳说着把一只鸡腿夹到她碗里,这也是他的习惯,习惯把好吃的都留给她。
“谢谢。”
黎栀感激的撇撇嘴,然后无精打采道,“肖阳,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对我最好,可我为什么就不能一直爱着你呢?大学的时候,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分开后,你还是喜欢我,可我却喜欢上了别人,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吧…”
肖阳从来不想给她任何的压力,尽管心里其实很痛,可脸上却笑得温暖,“这也不能怪你,你那时候都是为了我,我懂!”
心里蓦然钝了一下,黎栀黯然的咬了一块鸡肉,咬牙切齿的嚼着,看看吧,连肖阳都知道,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而她爱的那个男人,整天除了说喜欢她,就没别的词了!
“你不要再继续喜欢夜南浔了,行么?”
“我…正在尽力忘记对他的感情…”
“嗯,那就好。”
黎栀和肖阳走出餐馆的时候其实还不是很晚,肖阳开车带她转了半个A市,才终于找到一个卖烤白薯的地摊。
“你就在车里等我,我去买。”
他下了车走到白薯摊前,“老板,给我两个白薯。”
“好嘞!刚烤好的,热乎着呢!”
老板手脚很利落,从烤炉里捡起两个白薯,放在电子称上称了称,“八块五。”
肖阳递给他一张十元钞票,挥挥手说,“不用找了。”
那老板似乎很开心,一脸感激,“小伙子真好,要是多遇到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我这生意就会一直干下去了!”
“嗯?你不会不想卖了吧?”
“是啊,这年头吃这玩意的人越来越少,没啥生意,所以我打算明年冬天就不卖了,卖卖炒货什么的。”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卖了,我爱的人想吃了怎么办?我可是绕了半个市才找到你这么一个卖白薯的!”
黎栀坐在车里看到这一幕,不由笑了,时隔多年,那厮为了她还是这么不讲理。
后来不知老板说了什么,肖阳拎着白薯回到车上,叮嘱她,“吃的时候小心点,别烫着。”
“嗯,谢谢。”她感激的笑笑,心里暖暖的。
回到夜家大概十点半,黎栀一手握着啃了一半的白薯,另一只手拎着还没剥皮的。
令她意外的是夜南浔今晚竟然没去陪江敏,她回卧室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工作。
其实她回来,他是知道的,因为他一直站在窗前。
听到卧室开门关门的声音,他才起身出了书房。
他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吃白薯,语气酸溜溜的问,“晚饭吃的愉快吧?”
“愉快,他还给我买了白薯呢,可好吃了!”黎栀故意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看到夜南浔眉头蹙起来,她不知道有多痛快。
“呵,幼稚!”夜南浔没好气的冷笑一声。
“是啊,他是幼稚,可他这幼稚的举动却能温暖我的心!”
“一个白薯就能收买你,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可以搞定!”
黎栀咬了咬唇,转头讽刺道,“你现在是不是挺后悔?中午应该让许安去买白薯而不是买玫瑰花?这样你就可以很容易的把我搞定,不过可惜了,你压根就不知道我喜欢吃白薯,所以也不会有这样的用心!”
夜南浔不再说话,而是沉默的看着她把手里的白薯全部吃完,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黎栀起先在沙发上坐了会,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忙从包包里取出一个锦盒,那里正赫然躺着一份没有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她不是准备要把礼物重新送出去,因为在她看来,有些日子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如果没有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送到那个人手中,那么…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她准备毁了竹简情书,既然是她亲手做的,那么就由她自己亲手毁掉!
于是她拿着锦盒悄悄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手里拿了一块打火机,找了块僻静的地方,把那份凝聚了浓厚感情和期待的竹简情书摊平放在地上,‘啪’一声,按亮了火机。
橘红色的火焰在漆黑的夜晚像幽灵一样飘动,黎栀凝视这一簇火苗,竟有些于心不忍。
想到手上那些还未好的伤,以及心里的那道伤,最终…
她还是狠心的把火苗移向了那一份竹简,烧掉之前的一切幻想!
夜南浔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黎栀不在房间,他疑惑的去书房看了看,也没看到她的身影,继而他又下了楼,客厅里还是没人,最后他在一堆燃烧的火苗旁,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她。
他向那堆火走近,渐渐的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在火苗的后面是一张忧伤的脸,被火光映照的红透透,还有那双眼睛,空洞的望着地上燃烧的东西,像是烧了什么明明很重要却又不得不消失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夜南浔顿觉得心好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很不是滋味。
“在烧什么呢?”
黎栀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并没发现他的到来,他突然一说话,惊得她赶紧把还没有烧完的竹简往火堆中间推了推。
“没…没什么!”
她越是掩饰,夜南浔就越是好奇,于是他伸手从火堆里捞起一小块竹篾,黎栀忙上去抢,他却往身后一藏,质问道,“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不关你的事,快还我!”
夜南浔往后退了几步,走到有亮光的地方,仔细往上面一瞅,被烧掉的地方不知写的是什么,但有一句话很清楚的保留着: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他愣住了,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是高兴,又好像是伤心。
“这是什么?”夜南浔转过头问身后的她。
黎栀木然的望着他,“我的心意,别人不珍惜的东西!”
他以为黎栀指的是肖阳,因为这个东西他从来没见过,那肯定就不是给他的!
“才出去吃了顿晚饭回来就烧这个,那家伙让你伤心了?”
黎栀愤愤的瞪向他,“你去死吧!”
她头也不回转身就走,眼泪很快就湿了眼角,她从来不明白夜南浔对她的感情,可她以为他至少是明白的!
夜南浔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怎么到现在还对我这个态度?”
“那你先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
黎栀挣脱他的手,蹬蹬跑上楼,‘砰’一声关了房门,或许是因为太气愤,关门的声音很大,惊醒了何婉柔,她恼火的冲出来咆哮,“大半夜的折腾什么?有本事把自己老公的心管住,没本事的话就别瞎折腾!”
说完她骂骂咧咧的回了房间,黎栀靠在门边,眼泪终于克制不住。
夜南浔推开房门就见她坐在地上,脸埋在手臂弯里,肩膀轻轻耸动。
“起来吧,地上凉。”
他伸手拉她,黎栀不让他拉,于是他就蹲在她面前,语重心长道,“我又没怪你,你哭什么?”
这话说的她火冒三丈,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她用力一推,把蹲在地上的夜南浔推到了地板上。
“你是猪吗?猪都比你有脑子!”
紧接着黎栀伸出自己的两个手掌,让夜南浔看她的手指,“你仔细看清楚了,为了给你准备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我的手都伤成了什么样子了?你不明白就算了,但请你不要再拿那些话来伤我!”
说完她愤怒的起身,继而对着呆愣的夜南浔怒吼,“还有,你没有理由怪我!借你以前说过一句话,欲责他人,先思已过!”
然后她把自己关进了浴室,夜南浔隔着房门,蹙眉,“你弄什么把手指弄伤的?”
“是不是我不告诉你,你就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我受伤的手指?”
短暂的沉默,他叹口气,“就是你烧的那个东西吗?那个竹签?”
“那不是竹签,是竹简情书!”
夜南浔似乎在思考竹简情书是什么东西,过了会,他柔声问,“是你自己亲手制作,准备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黎栀冷哼一声,反问,“你为什么不知道我的手受伤了?”
他没有吭声,她又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过牵我的手,所以你不知道!”
“你出来,我们好好说话行吗?”夜南浔敲了敲浴室的门。
黎栀像是没听到般,一个人待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出来了,她平静的躺在床上,夜南浔从身后圈住她,没说什么,就那样静静的抱着。
半夜
黎栀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的拽了过去,先是放在他的手心里暖着,然后又往上抬,最后放在了他的唇边,他轻轻的,温柔的,细细的亲吻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十根手指全都仔细的吻了一遍。
她在黑暗中感受着他轻柔的吻,其实在他手伸过来的瞬间,她就醒了,自从那晚夜南浔接个电话走了以后,她接下来的每个夜晚都过的很敏感。
江敏的相约一直困扰着黎栀,以至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猜测她为什么要约自己,又到底想说些什么?
其实黎栀是不想去的,因为她知道,去了也只是听一些让自己伤心的话而已,江敏不知道她跟夜南浔的关系,所以一定会像那晚在徐洋家一样,抱着夜南浔的胳膊,撒娇着让他陪去她散步,然后又问一些关于他们过去美好的回忆…
想到这些,她就倍感头痛,而心则更痛!
可不去也不行,毕竟昨天已经答应过江敏了,她明白被人放鸽子的苦恼。
因为她可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不守信用!
下了班后黎栀直接打车去了海边的别墅,夜南浔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看着空荡荡的位子,他叹口气,以为她又去找肖阳了。
路上,黎栀回拨了个电话给江敏,告诉她自己已经来了。
她下了车后,远远的就看到江敏站在别墅门前向她挥舞双臂,她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美艳动人!
难怪夜南浔会一直狠不下心伤害她…
“栀栀,谢谢你能过来!”
“不用,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还没吃饭吧,刚好我也没吃,我带你去一家海鲜馆,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边走边聊怎么样?”
黎栀点点头。
两人沿着海滩往前走,江敏今天话似乎并不多,她一直低头看着脚下踩过的沙坑,双手显得有些无措。
“今晚,夜总他不来陪你吗?”
黎栀假装随意的问,并且称呼夜南浔夜总,可话一出口她就在心里自嘲:黎栀啊黎栀,你真是没用,连你都不忍心伤害身边的这个女人,更何况是他呢?!
“他最近挺忙的,不过他每天晚上都会打个电话给我。”江敏轻声回答,头一直是垂着。
“哦…”黎栀没接着问,她觉得如果接着问下去,就等于是自虐了!
到了海鲜馆,江敏问她喜欢吃什么,黎栀随意笑道,“螃蟹吧。”
“好。”
江敏跟服务生点了螃蟹,并且嘱咐少放些辣椒。
“你吃不吃螃蟹?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点些别的,不用依附我的喜好的。”
江敏摇摇头,“没关系,我也很喜欢吃螃蟹,只是今晚好像没什么胃口。”
这话说完她又加了句,“不过你们夜总不喜欢吃,因为他一吃海鲜就过敏。”
“真的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黎栀觉得自己笑的真假,夜南浔是她老公,两人同桌吃了半年的饭,她可能会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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