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人一族天生力大无穷，那名说话的牛头人正准备两只手抓起傅离兮，却听瑶河低喝一声：“放肆！”
瑶河手中飞出一道乌黑的光芒，黑光闪电般地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在牛头人手背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随后又回到瑶河的手中。
牛头人吃痛收回手，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东西？”
瑶河神色冷漠地站在原地，手中是一把漆黑不起眼的刀，他的神色幽寂沉肃，垂首将刀刃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抬头，冷冷地看着牛头人们。
他的目光寒凉刺骨，浓稠的黑色不带半点生机，如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都有可能露出尖锐的獠牙。
牛头人们起初被这样的目光吓住，然而在安静了两三秒之后，那名被刀刃伤到的牛头人勃然大怒：“该死的妖怪！敢伤我！”
瑶河的唇角单侧上扬，笑容弧度很浅，显得妖艳邪性：“怎么？要动手么？”
“狂妄至极！”牛头人们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一个个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当场把瑶河砸成肉酱。
然而傅离兮却突然挡在了瑶河的面前，淡淡开口：“别欺负我小徒儿。”
语气懒散闲适，好似在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可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在场的牛头人们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眉头也开始舒展，仿佛置身于鸟雀欢鸣的清晨，淡金色的阳光洒下来，驱散一切阴霾与负面情绪，牛头人们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要揍人，他们低头注视着傅离兮，尽管她的身躯不如他们高大，可她身上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韵味，像夏天的风、春天的雨，流水揽月入怀，山岳与她为伴，世间万物和她同生共死，她行走于天地，似日月星辰笼罩大地。
有那么一瞬间，牛头人们脑子里产生想要膜拜她的念头。
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傅离兮的身上。
瑶河知道自家师父的实力，默默收起了刀。
傅离兮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一个个呆站着，出声提醒道：“走吧，去祭坛。”
牛头人们面面相觑，连跟她做对的勇气都没有，他们的内心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当中，不由自主地开始顺从她的话，为她带路。
偶尔有一两个牛头人偷偷回头看傅离兮，却发现她身上的特殊气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普通，若是不刻意地盯着她，甚至都会忽略她的存在，仿佛她就是路边平凡生长的小草，又或者是路过的小小飞蛾，毫不起眼。
这下，牛头人们越发感觉傅离兮的深不可测，能将自身气息完美收敛到这种程度，她到底是什么妖怪？
她主动提出去祭坛，该不会要伤害大地之神吧？
不对，大地之神无所不能，他们不该质疑神灵的力量，不管这少女再怎么厉害，还能抵抗神灵不成？
牛头人们满怀心事，一路上有越来越多的牛头同伴汇聚过来，他们彼此交谈着，因为傅离兮泯然与众，刚过来的牛头人们压根不在意她，唯独最初的那几名牛头人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仍旧忌惮着傅离兮。
“这些年来，主动送上门的妖怪越来越少了，不如我们抽空去抓些祭品回来？”有位牛头人提议道。
“你疯了吗？那些生活在外界的妖怪们都是得罪过大地之神的罪人，所以罪人们才失去牛头，变成丑陋的妖怪。”
原来在这些牛头人眼中，他们才是体型完美的正常人，而正常人在他们眼中才是妖怪。
“对，伟大的大地之神在守护着我们，我们不能离开这片土地……”
傅离兮一路听着他们聊天，问：“你们口中的大地之神是什么？”
牛头人们虽然憎恶妖怪，但他们很乐意为傅离兮普及信仰。
“大地之神是最伟大的神明！”
“没错，地上的花朵与果实，林间的药材与走兽，凡是地上生长的，都是来自大地之神的恩泽。”
“赞美大地之神！”
“大地之神以自身为原型创造出我们，并且赋予我们强壮的身体和力量……”说着，这名牛头人嫌弃地扫了傅离兮一眼，又道：“但你就别妄想得到神的恩赐了，很久以前有些牛头人忤逆神明，神明一怒之下剥夺了他们的强健体魄，让他们变得矮小，又收回了赐给他们的尊贵外表，从此他们不再具备牛头，最后将他们逐出这里……后来这些罪人的后代试图回到这里，但都被我们抓住献给了神明。”
“你们两个也是罪人之后，唯有用你们的鲜血与生命，才能洗清你们身上的罪孽。”
……
牛头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带着傅离兮和瑶河来到了祭坛。
祭坛后方有一座十几米高的雕塑，雕塑的臂膀孔武有力，高大勇猛，最上方的脑袋却是牛头。
“大地之神！”牛头人们虔诚地在祭坛下方对着神像跪了下来，只剩下一名最高大的牛头人还站着，他伸出手，想一手一个把祭品提上台子，却见傅离兮轻巧跳起，自己来到了祭坛上。
瑶河也跟着跳了上去。
祭坛上放着檀香和蒲团，高大牛头人冷着脸说：“跪下，在大地之神面前上香忏悔。”
傅离兮拿起檀香，指尖冒出一团火苗将香点燃，同时问道：“以前那些祭品也像我这般配合你们？”
“神像面前不得喧闹。”高大牛头人怒目道。
瑶河低声说：“这神像有古怪，在距离他百米内，我体内的妖力完全被禁锢，无法使用。”
高大牛头人哼了一声，冷笑道：“小小妖怪，在神明面前当然使不出妖法，还不快快臣…服……”
说到这里，高大牛头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离兮在用火点香。
她怎么能使用出火焰的？
瑶河笑了起来：“我师父敢祭拜你们信奉的神明，就怕他不敢受，呵呵……”
果不其然，当傅离兮持香对着神像的时候，只听巨大的石像咔嚓一声，仿佛不堪重负，石身上产生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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