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到这里眼睛瞟到立在病床边充当装饰品的徐洋。
“你们既然是她的朋友，就应该好好劝劝她不要放弃。”
司聿和徐洋被这位非常有医德的医生数落了一顿，满头雾水。
最后徐洋去了一趟值班医生那里回来，给自己解了惑，也顺便给自家老板解了惑。
司聿去四楼照了脑CT听了徐洋打探回来的消息，再也没法淡定。
他的水已经挂完了，坐在送完褚梦琳回家又返回来接他的车后座。
车窗外照进来的昏黄灯光，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
他本来以为褚梦琳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一点都没有喜欢过他。
是他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褚梦琳总是把最重要的事藏在心底。
她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出色到足以骗过任何人。
司聿心里直跳。他把医生的话和褚梦琳的伤联系起来，隐约猜得到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不敢想得太深入。
这段时间里他受到了太多冲击，明灭的光线中，他现在的状态简直算得上失魂落魄。
那场车祸也是他的心结。
事情发生后，他尽量不去回想当时的场景，现在却不得不想一想了。其实在现场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作为司机的徐洋和坐在副驾的刘丹晨伤得最严重，他的运气稍微好一点，只是被砸晕了过去，然后就是右手受伤的褚梦琳。
刘丹晨？
司聿太久没想起这个名字，印象中连她的长相都已经模糊了，但她可能是知道真相的人。反正时间还早，司聿便找人查了刘丹晨现在的地址，当天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刘丹晨近来过得挺落魄的。
她也是受了那场车祸的连累，知道得秘密太多，难免就显得碍眼了，司聿几乎没再管过她。她本身也没大红大紫过，不过是个刚出道的小明星，何况还得罪了赵丹琪，伤成这样拍不戏也上不了通告，时间长了不出现在观众的视野中，很快就会被观众遗忘。
等她康复了，就算有机会，也只能是那种偶尔在综艺节目上露露脸当陪衬而已。
刘丹晨租住的是一间单间，很小的一间，连单独的卫生间都没有。
她走出来开门的时候，身上穿了一套宽大的运动衫，毕竟是年轻，完全不经修饰的样子也是好看的，而且经历过一些事后，看上去比从前沉稳很多。
刘丹晨看到进来的是他，明显愣了愣，才说：“司总，你怎么来了？”
“嗯，有些事想问问你。”司聿来得很突然，一点不像他平常的作风，但他心里正翻江倒海，完全无法理会这些。
他想要一个答案。
看是让他的心安定下来，还是就此沉得更深？
所以被刘丹晨客气的请进屋里后，他连客套话也没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起了那天的车祸。
刘丹晨低头回忆了一下，道：“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没关系，记得多少说多少。”
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刘丹晨早就已经学聪明了，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她想了想回忆道：“那天雨下的很大，我从你和徐助理的谈话中猜到我们的车子出了点问题，我挺害怕的，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一直看着窗外，突然就听见轰的一声。”
“好像是车子打了滑，然后车子就接二连三的撞到了高架桥的护栏上，最后撞断了护栏从高架桥上飞了下去，掉到了桥下面的一颗树上面，然后我就看见徐助理被甩起来撞到了车顶，又被安全带拉回了座位，我看到他满头满脸都是血。我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树枝戳破了挡风玻璃朝我刺过来……”
司聿也记得这一段，当时副驾驶的位置比较危险，而他就坐在那后面，所以马上推了刘丹晨一把。然后他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压下来，但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他不想听刘丹晨啰嗦，挑重点问道：“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撞断的树干砸了下来，把车顶都压得变了形，尤其是司总你那个位置，有树枝……”
“怎么样？”
“有树枝直接压了下来，直接朝你的头刺了过去，褚小姐就用自己的手去挡。她的手掌一下就被穿透了，血流得到处都是，可她就是死抓着不肯放手……”刘丹晨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了那个血淋淋的画面，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一股钻心的刺痛窜上司聿的心头。
他连忙抬手按住自己的眉心，问：“后来呢？”
“后来救护车就来了。”
“过了多久才来的？”
“应该没多久。”
司聿墨澈的黑眸直直盯着她看。
刘丹晨立刻心虚起来，老老实实的答道：“那天下着雨，撞车的地方有点偏僻，估计有半个多钟头。”
司聿痛心不已，完全不敢去想象那个场景。
在被撞得扭曲变形的车子里，褚梦琳是怎样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他。
树枝穿透了她用来画设计图的右手，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心爱的人脸上，而她才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她是怎样撑过那半个多钟头的？
眼看着她的爱情一点点撕碎，她的梦想一点点远去，她毫无防备的把自己的心挖了出来交到他的手上，却被他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司聿在刘丹晨小单间的椅子上坐了会儿。
刘丹晨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地不敢出声，只是往杯子里添了些茶水。
司聿深吸一口气，慢慢喝完了这杯茶，然后站起身来，和颜悦色的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啊……不会，”刘丹晨也跟着他站起来，见他要走连忙殷勤的说，“司总，我送送您？”
“不用了。”司聿摆摆手，说道，“有空就给你的经纪人打个电话吧。我记得你很久没接新工作了，整天这么闲在家里，很快就会被观众忘掉的。”
刘丹晨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眼睛里立刻亮起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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