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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亡之人

“我的天，鹤名你干什么？溅我一身水……”肖敬闻一边擦试着身上的水，一边忍不住叫喊道。
“你刚刚没有看到吗？”鹤名似是陷入沉思道，“那双眼睛，你看到那双眼睛了吗？”
“什、什么？”肖敬闻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你又看到眼睛了么？为什么你们两个一而再，再而三的能看到，我却不行？”
“你找错重点了！”鹤名冷淡的说道。
姜子潇有些哭笑不得，肖敬闻一向精明，却总在关键的时候犯蠢。
“那双眼睛，跟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样。”鹤名愁苦的按了按额头，说道，“我之前明明看到的是……是一双猩红色的眸子，今日倒是更像人眼了……”
肖敬闻从头到尾没有见过那双眼睛，自然是无从插嘴。可是内心却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痒痒的，总想知道。
“其实，那双眼睛有一些眼熟，但也不能确定。天下眉目之间相似的有那么多人，更遑论一双眼睛了。”姜子潇说完，就想伸手进水去洗碗。
“算了，你快别洗了。”肖敬闻从一旁站出来，打断道，“你已经遇到这种事情几回了？我不放心你，还是我来吧！”
姜子潇有些不在意道：“你这话说的，你洗就碰不上了么？”
“我碰上那才好呢！你们都见过，就我没有看到过，要是能给我一个机会，到也不错。”肖敬闻竟是有些兴致勃勃。
三个人洗碗碗后，各自道了一声晚后，纷纷回屋休息了。
后院里姜子潇和刘明石的屋里，还有一盏灯在摇曳。刘明石已经入睡了，大抵是白日了太过于劳累了，难得的打起了鼾声。
姜子潇轻轻地铺好被褥，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里，生怕一不留神吵起刘明石。
在半梦半醒之间，姜子潇似是听见了房屋门的推拉声，声音极为不真切，像是隔壁屋里传来的。姜子潇太累了，上下眼皮打架的厉害，即使心里好奇那声音的来源，也没有力气起来，浑浑噩噩之间，陷入了最为原始的睡眠——一觉天亮。
第二日，姜子潇是被刘明石推醒的。
“子潇，姜子潇！”刘明石焦急的声音传来。姜子潇费劲儿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刘明石问道：“怎么了吗，刘大哥？”
“出事儿了！”刘明石说完这一句话后，姜子潇彻底清醒了。
“到底怎么了，刘大哥你慢慢讲！”姜子潇安抚刘明石道。
“我刚刚出去上茅房，发现王胖子的屋门开了。我本来担心王胖子会因为周茉儿的失踪而焦急，正想进去安慰安慰他，结果发现屋里没人。”刘明石继续说道，“我原以为他也是去茅房了。可是，我去看了，茅房里没人。大堂，后厨和院里都没人，你说说这大半夜的他能去哪里啊……”
刘明石应该是真的着急了，慌乱之中，竟是找了姜子潇——这个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孩子的人。
“怎么办，这大晚上的多危险，我上哪去找他的！”刘明石絮絮不止道。
姜子潇迅速回想了一下王胖子是否有异常，可想了半天，头都痛了，还是没有一点思路。
“刘大哥，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姜子潇吞了吞口水，说道，“如今深更半夜，外面危险，即使出去，也没有方向目的。等到、等到明天天一亮，我们立马出去找人，可以吗？”
姜子潇看着刘明石说道：“我们明日一早就去找。刘大哥，再等等吧！”
“好，”刘明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完这句话，“我们明日一早就去找，一早就去找，一早就去找……”
姜子潇有些明白刘明石心思。在掌柜不在的几日里，客栈出了这么多大事儿，几个留下看店的大人们自是难辞其咎。
可周茉儿失踪了，王胖子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唯一留下的刘明石定会首当其冲。
天未亮时，刘明石和姜子潇就穿好了衣裳。
“王胖子一宿没回来，我现在出去找找。”刘明石说道。
“刘大哥，”姜子潇拽住刘明石的衣角，说道，“天还没亮呢！”
“呵，自从出了那几起命案后，我一直听着县令大人的话，天黑不出门。”刘明石自嘲一笑，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是照做罢了。”
“可你看看，周茉儿照做了，王胖子照做了，可是……”刘明石道，“还是出了岔子。”
“我并没有质疑知县大人的话。我也知道，知县大人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我现在还是要去找他们，不得不去找他们……”刘明石有些眼眶泛红。
姜子潇有些不懂，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了。一个只活了十三载的少年，还不能很好的去理解。
“我昨日以为，你没有那么难受。”姜子潇歪着头说道。
“说实话，我总感觉我如果不能找到周茉儿和王胖子，那么下一个失踪的、遇害的就会降落到自己的头上。”刘明石自嘲一笑，“我虽然不聪明，不机灵，但就是有这莫名的感觉。我害怕……”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啊！”刘明石看着姜子潇说道。
“不会，”姜子潇看着这个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的老实人，说道，“你其实可以逃避的，但是却选择了面对，没人有资格批评你。”
刘明石笑了笑，跟姜子潇记忆中的一样憨厚可掬。
刘明石拔出插销后，打开门，忽然怔住了。姜子潇只看到了刘明石定住的背影，外面被刘明石挡的严严实实的。
“怎么了，刘大哥？”姜子潇想上前来。
“周、周茉儿！”刘明石惊喜的喊出来，“你去哪了，我们昨日里好找你。王胖子昨日半夜里也不见了，多半是出去找你了。”
外面的周茉儿穿着离开时的那件衣裳，头上的发髻还是离开那天的样式。周茉儿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能让我进去吗？”
刘明石这才后知后觉的侧开了身子，急忙说道：“快进来，快进来！”
刘明石的惊喜，姜子潇总能揣度出几分。前几次的命案使的刘明石内心惶恐，生怕有一天灾祸降落到自己身上。而周茉儿和王胖子的失踪，更是将刘明石的这种恐怖情绪推到了顶峰。
“太好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王胖子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我、我去找他。”刘明石也顾不得害怕，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周茉儿的回来，让刘明石认为这只是一起意外，有间客栈还没有被那可怖的命案缠上。这个认知，使得刘明石胆子变大，完全不在乎外面的道路伸手不见五指。
刘明石离开客栈后，大堂只剩下了姜子潇和周茉儿。
“能说一下你这两天去哪了吗？”姜子潇问道。
“我……因为被鹤名公子拒绝，有些难过，所以去了白小娟家里玩了玩，然后，又回了自己的家。”周茉儿低垂着头，让人看不见面部表情，“对不起，让你们担忧了。”
姜子潇默不作声，直到周茉儿要抬起头的时候，才说道：“你以后注意一点儿，我们都会担忧的。”
周茉儿僵硬的点了点头。
姜子潇没有久留，招呼不打一声就离开了大堂。
回到卧室的姜子潇把门关上，背靠着木门，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儿？怎么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呢？真是见鬼了……”
姜子潇感叹完后，复又想到，那水鬼可不是鬼么，竟又低低的笑出了声来。
天亮以后，刘明石也不知道找王胖子，找到哪里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起床后的鹤名和肖敬闻在看到周茉儿以后，大吃一惊。特别是肖敬闻，缠着周茉儿，问她昨日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很担心她？
明明是以往常做的事情，今日，周茉儿好像忽然对肖敬闻的靠近有些不自在。周茉儿的动作变得怪异、僵硬。鹤鸣看到这后，皱了皱眉。
“小周姐姐的父母有说什么吗？”姜子潇在吃午饭的时候问道。
周茉儿笑了笑，说道：“爹和娘都对我很好，舍不得我走，哥哥和弟弟也是很想念我的，于是……于是我就留了一个晚上。”姜子潇拿筷子的手，在听完这一句话，微微一顿。
“是吗？”姜子潇不动声色继续夹菜，道，“既然如此，小周姐姐可以多回去几次啊！”
周茉儿哭笑了一声，说道：“我还要打工，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要回家啊！”
一顿饭，两个人都是吃得极其别扭。
傍晚的时候，刘明石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回来，说道：“那个呆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今日走了整个甫竹镇，也没看见他。”
周茉儿正在分发筷子，听到后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鹤名和肖敬闻两个人几乎一整天都没有下来，出了中午的午饭时间。
以往正常而又温馨的晚饭时刻，忽然变得难挨。刘明石绞尽脑汁的找话题，也没有带动起姜子潇和周茉儿的情绪。
“我吃好了，”姜子潇站起来说道，“我先去烧壶水，好给二楼送去。”
灯光笼罩着周茉儿身体，藏匿起来的心思无人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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