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并没有持续很久，他们丢完飞舟中的晶核炸弹，方立就下令返航。
喷射管中的气流推动着飞舟快速向红衣军团的大营飞去，他们身后则是万丈烟云，火光之下，哭喊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被爆炸气流撕扯碎裂的肉体到处都是，焦黑的骸骨横七竖八地躺着，地面一片狼藉，一个个爆炸炸出的坑洞横亘在原野之上，这里显然已变成一片焦土炼狱。
“赢了？我们是赢了嘛？”飞舟降落，一堆人围着方立，即使是在这里，依旧能看到风之峡另一边被火光映亮的天空。
方立脸上没有笑容，他忽然能懂为什么二战时很多参与原子弹计划的美国科学家到最后都投身于反对使用原子弹的浪潮之中，大威力的武器一旦投入战场，虽然能瞬间扭转战局，但是所造成的人员伤亡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心里障碍。
数十万人在爆炸中灰飞烟灭，并不是方立圣母，怜悯敌人，而是当你真正亲眼见到那副惨象之后，数十万就不仅仅是历史书上的那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哈维因分开簇拥的众人，他看出了方立惨白的脸色，大概也能猜出方立此时心绪，便对众人道：“先让我们的英雄们好好休息一夜，今晚加强戒备，至于行动结果明天我们就能知晓的。”
他拍了怕方立的肩膀，道：“战非罪，你不要有什么太大的心理负担。”
方立点点头就离开众人，独自走回他的帐篷。
很少感到疲倦的他，竟然很快就沉沉睡去，爆炸和轰鸣一直萦绕在他的梦中，这次不是在地球上执行任务时那种小规模的战斗，而是蘑菇云不断腾起的大型战役，数十万人灰飞烟灭，方立感觉自己像是浸在血里一般，周围黏腻腻，四肢无法伸展开来。
他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小雅一直守在他的帐篷里，看到方立醒过来，她立刻兴奋的凑了上去。
“你没事吧，没想到战争打赢了，我们的大英雄却病倒了。”
方立笑笑，他坐了起来，问道：“奥古斯都退军了吗？”
“嗯，我们大获全胜，从无尽之海过来的奥古斯都人本来离我们只有十里，但在今天早晨，他们估计是得到了风之峡的消息，迅速后撤了五十里。”小雅眉飞色舞地说道，不过很快她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她笑嘻嘻地问道，“你那飞舟能借我玩玩嘛？就上去兜一下风我就下来。”
方立摇头道：“不可以。”
“哎，我可是在这守了你一夜啊，做人要讲良心才行，你就借我玩一会儿呗，”小雅上前拉着方立的胳膊撒起娇来。
方立无奈地撇撇嘴，还好哈维因及时出现，他进帐篷就听见小雅问方立要飞舟玩，便绷着脸道：“你胡闹什么，出去。”
哈维因在这，小雅不敢继续闹下去，她盯了方立一眼就离开了帐篷。
待小雅离开，哈维因才缓缓开口道：“小方，如果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带着小雅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方立一愣，道：“这场战争，我们不是已经赢了吗？”
“嗯，没错，我们打赢了战争，”哈维因仰头叹息了一声，帐篷外忽然雷声大作，他道，“不知奥古斯都拿出了什么条件作为交换，我们，被抛弃了！帝国竟然洛宁割给了奥古斯都。”
“什么！”这个消息在方立听来简直比霹雳还要响，他一拍桌子，眼睛圆睁，满腔怒火带来的愤怒毫不遮掩的写在脸上。
方立明白，他道：“这样的话，我们反倒成了侵略者，他们反而成了正义的那一方，我们无论做什么辩解都无法洗刷身上被强加而来的罪恶，我们成了千古罪人！”
哈维因点点头道：“本来，我们是抗击侵略的那一方，虽然昨晚让奥古斯都伤亡惨重，但作为反入侵方，贤者之塔是不会插手，现在，恐怕贤者之塔的人已经在来问罪的路上了。”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有什么罪过？我们明明帮帝国打赢了这场战争啊，凭什么抛弃我们？爷爷，为什么啊？”小雅满脸泪水的冲了进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方立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他面色冷峻，一言不发，一小会的沉默之后，方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道：“屠杀奥古斯都王国士兵这件事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贤者之塔来问罪自然是我来担着，不关将军什么事情。”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请来帮我的客卿，你只是负责研发的刻绘师，我才是红衣军团的主帅，说道责任怎么说也应该落在我这个主帅的肩膀上。”哈维因将方立按回座位，他看了一眼雷蛇游走满是阴霾的天空，忽然道：“你们现在就走，快走！”
小雅止住泪水，她走到哈维因身前抱着了哈维因，道：“爷爷，你保重。”
哈维因笑了笑，他一脸正色地看着方立，道：“你可不要欺负她。”
“我是不会走的，”方立也是一脸严肃，哈维因却忽然伸手，他一掌拍碎了方立放在桌子的一枚将印，这是方立第一次来的时候，哈维因送给他的。
“你！”方立气急，他本来就是私下跑来帮助哈维因的，将印被损坏，只要哈维因下令，军营中的人又肯定不愿出卖他，这下没人能够证实是他一手造成了屠杀。
“东西我都帮你们收拾好了，快走吧！”哈维因将一个空间器皿递给方立，他吆喝一声，“来人，战争已经结束，把安全方先生送走。”
两个亲兵就从帐篷外走了进来，他们走在方立身旁，方立向前走一步，他们就将方立堵了回来，其中一个年轻人就是一直待在方立身旁的那个年轻人，他道：“方先生别让将军，也比让我们为难。”
“方立，有些事情你现在还改变不了！别让我爷爷的牺牲没有意义，好吗？！”小雅这时也走到方立身边说道，她眼眶中的泪水还没有拭尽，一汪如秋水般的眸子盯着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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