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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朕让你跪下(重生)宋灵均孟辞临 > ☆、话不投机
 
定南王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微微一转, 复又收回,语气格外冷淡:“是白绫还是鸩酒, 给我便是。”

谋逆之罪,是要株连亲族的,定南王自知罪无可恕, 也不和少帝兜圈子了。灵均反倒是微微一笑,她的眼睛幽深, 目光像潭水一样落在定南王身上。

“叔父多虑了,白绫和鸩酒我哪个都没准备, 不过是在庆仪门外准备了五匹马,午门外一座断头台罢了。”灵均又向前走了几步, 脸上却带着极诚恳的神色, “叔父向来喜欢体面,若连这些都不在意了,那我也就没法子了。”

“不过是一条命, 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定南王合上眼养神。

“叔父果然舍生忘死!”灵均笑赞,又微微偏了偏头,看上去仿佛涉世未深的模样, “我身边一直缺个灵巧的内侍, 叔父的幼子今年有十岁了吧, 在宫里头调教一下, 定然是个聪颖的孩子。”

一直闭着眼的定南王,听见这句话猛然睁开眼,他看着灵均, 一双眼睛几乎冒出火来:“你好狠的心!之宁可是你的堂弟!”

“哦?原来叔父也是知道自个儿同我是有血缘的,我以为叔父忘了。”少帝脸上本是含着笑的,只是眼神冷得成冰,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神情竟同孟辞临有几分相似,“孤尊你为叔父,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你竟欲除我,图谋江山?”

她扬起手,两页薄薄的信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你勾结南凉,与孤的大将军王纂沆瀣一气,孤恼恨得很!”

定南王亦是一笑:“我与你父南征北战闯荡出来的江山,如今我却要被你限制兵权,按时赋税徭役;南凉土地贫瘠,你定下的朝贡是他们一季的国库;至于王纂,他的打算以为我看不出么,不过是想假借我的手把你拉下御座,到时候扶植那个留着他王家血脉的孩子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凭什么要龟缩在殷川?”

少帝听着他的一字一句,没来由的一阵难过,不过她却没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极冷淡地说:“你有你的理由,可惜成王败寇。”她仰起脸,看着那个肖似武帝的面孔:“还记得我小时候,叔父曾让我坐在膝头,为我讲经史子集,今日还了叔父恩情,给你个体面吧。”

她转过身走到牢狱门口,回过身看着定南王:“之宁陪你一道上路吧,好歹他也叫我一声堂兄。”

走出天牢,她轻声对刘钦说:“去吧。”刘钦手里端着托盘低声称诺,走了进去。她回头看着这座阴森的建筑,又看向西边如血的晚霞,轻轻抿起了嘴唇。

她挥退了内侍,抬起脚步,缓缓走在长街上,有来来往往的宫人俯首行礼,有臣子掖手一揖,她垂目看着自己的掌心,这双手搅弄风云,她的脚下不知道有多少枯骨。杀人的滋味并不畅快,反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步子不快不慢,走到养仪阁的时候,天微微擦黑,廊檐下的铁钩子上挂着六角琉璃宫灯,风一吹吱呀作响。

这不是一座宫殿,从外面看好似一处宁静的别院,院子里种了一颗樟树,年份不小,长得很高。窗户亮着橙黄的光,她踏着青石板路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孟辞临正坐在窗边,宁静的灯光泼了他一身,他穿着素白色的直裰,整个人微微闪着金光,他正握着一本书,听见脚步声才静静地抬起头。

他的眼睛像湖水一样平静,在这样柔和的光线下,他整个人都带着清润感,孟辞临在旁人眼里高高在上,等闲断人生死时冷漠薄情,可此时,灵均却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宁静的温柔。

她走上前,蹲下来把脸埋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孟辞临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少帝,有些迟疑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怎么了?”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灵均轻声说,“令殷川按照国例赋税徭役,对南凉实行巨额朝贡,我是不是太苛刻了?”

孟辞临轻轻一叹,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灵均的眼睛带着一丝费解,反倒显得格外真诚。

“主公没做错,此时若是心软,是养虎为患。若让殷川太过独立,那便是分裂政权;至于南凉,如若不是这近三成的朝贡,他们势必要把银钱充为军饷,这都会危及主公的统治。主公是一国之君,先考虑的自然是整个王朝。”孟辞临说得不疾不徐,灵均听了却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把目光落在孟辞临翻开的书页上,探头问:“你看的什么?”

孟辞临没料到她的思维跳跃到这来,微微楞了一下才说:“鬼谷子七十二策。”

“这本书你看了好多遍了吧。”灵均说着在一旁拉了把椅子坐下,一手托着腮,一边看着孟辞临。

“这本书里的策论别出心裁,每看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孟辞临垂眸说着,待抬起眼睛,却和少帝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主公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少帝眨眨眼,突然叹了口气,“我在想啊,朝野上下还有哪家的女郎能配得上你,左思右想,好像就剩下我自己了,像我这般的弱质女流,跟在你这厮身边,岂不是骨头都剩不下了?”她摇着头,一幅痛定思痛的模样。

孟辞临知道她在胡说八道,都懒得理她。少帝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我给你个东西,你托人去查查可有没有副作用。”她说着,把苏长卿给她的瓶子递给了孟辞临。

“这是何物?”

“苏长卿说,吃了这个嗓音便会低沉不少,或许那样,我更像个男的。”灵均说着又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孟辞临。

孟辞临听了这话只觉得血气上涌,长本事了,果真是翅膀硬了,这么天大的秘密竟让苏长卿知道了,他的手在衣袖里缩紧,压低了声音沉声道:“你莫不是在胡闹?怎么把这么要紧的事都说给他?”

灵均听他这个语气便知道他恼了,犹豫了一下才说:“他是苏太妃的外甥,这大抵是苏太妃同他说的。”

听闻此言,孟辞临只觉头痛,主公年龄小,许多事由着性子也不考虑后果,只是她不该这么草率的把底牌亮给人家。而那边的灵均也觉得委屈,她知道若不拉拢苏长卿,他早晚要被王纂拉拢,索性率先出击斩断他的退路,让他只能跟随她。只是孟辞临不知道这些,只会怨她不按他的意思来。

他们两人性子都傲,哪个也不愿意在对方那里落了面子,屋子里静得很,灵均的目光落在孟辞临脸上:“这事我心中有分寸,你只需按我说的去查查这药就好,旁的无需你过问。”

“主公可知他有何谋算?若是他有私心该当如何?”孟辞临看着手中这瓶药,又说,“我倒觉得苏长卿其心可诛,这哪里是为主公好,我看怕是为了试探主公罢。”

灵均冷哼道:“只怕是孟大人自己心有七窍,便觉得旁人别有机心。”说完她便有些后悔了,她知道孟辞临这诸多谋划皆是为她,她不该在这怪他思虑太多。

果然孟辞临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主公如今觉得臣别有机心,甚好,臣确如主公所言,满腹皆是盘算,步步狡诈,处处谋划。”

少帝做了许多年皇帝,向来是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如今自然不会服软,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天色不早了,爱卿早点安置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养仪阁,刘钦在外头候着,看着少帝的脸色,迟疑了一下才说:“定南王伏诛了。”

少帝哦了一声,蹙着眉毛说:“派人成殓了,好生安葬吧。”刘钦说了一声诺,忍不住问:“主公可要备车?”

“不用。”灵均抬头看了看天色,“孤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刘钦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多言。灵均早就知道刘钦是孟辞临的人,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这江山是姓宋,又不是姓孟,他哪来那么多指指点点。”说了两句,觉得心里畅快不少,好像是当面骂了孟辞临似的。

又走了一段路,快到凤阳宫的时候,灵均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她方才的话确实说得太重了,抛开君臣这层关系外,孟辞临还是她的心上人,她对小时候的印象不大深了,却记得母亲对父皇说话时柔柔的笑容。

她思及此处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大概男人喜欢的都是母亲这样的女人吧。她扪心自问,自己半点也没有女人的样子,向来没施过脂粉,也不曾穿过霓裳,性子又是这般执拗,只怕孟辞临早晚会厌倦的。

刘钦在一旁听她轻叹,不知道她为何事喟叹,凭刚才说过的话来看,只怕和孟辞临脱不开干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在凤阳宫里待了半晌,眼瞅着到了要睡觉的时候,灵均在屋里头转了两圈,叫来刘钦:“去养仪阁看看丞相睡了没。”

刘钦呵着腰低声说:“孟大人方才已出宫了,现在怕是快到相府了。”

听闻此言,原本已经平息的怒意又翻卷了起来,孟辞临真当这皇宫是他家不成,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少帝气极反笑:“好得很,告诉他,孤给他放两个月的假,好好养伤,没事不必进宫了。”

待刘钦出去,少帝在椅子上坐下,发了一会呆,突然又叫来一个小黄门:“让卢从每隔一日去相府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手速真是太渣了!

今天又周五啦,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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