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黄铜弹壳掉落在柏油马路上，声音清脆悦耳。
邬权倾咔嗒一声推回枪栓，右眼通过狙击目镜确认丧尸已经死亡后，这才关上保险，折叠起88式狙击枪的轻型两脚架，朝着于皓然微微颔首：
“老板，目标已消灭，幸存者未受伤。”
于皓然点点头：“很好！走吧，去看看。”
他们停车的地方距离加油站还有一百多米，原本是让邬权倾检查一下加油站内的情况，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只丧尸对着幸存者挥出了利爪。
邬权倾请示后立即扣动了扳机，子弹不偏不倚地击中丧尸头部，贯脑而出，让于皓然暗暗赞叹这位狙击手的能力。
他不禁好奇，既然邬权倾这么强，那为什么打黄毛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两辆汽车缓缓开动，临到加油站入口时，马润驾驶的前车刹车灯突然亮起。
随之而来的便是刺耳的嗤嗤声，黑色猛士的轮胎在水泥地面留下了两条黑漆漆的印迹，剧烈摩擦产生的高温使得轮胎表面橡胶瞬间汽化，掀起一股青烟。
于皓然急忙踩下刹车，车里的几人身体猛地向前一冲，然后被安全带绑着，回弹到了座位上。
他暗自后怕，辛亏跟车时保持了三十米的车距，速度也不快，否则这两辆装甲怪兽要是撞在一起，车辆损坏不说，他没个十天半月绝对下不了床。
“老板，有人拦车。”还没等于皓然发问，马润已经通过系统联系上了他。
“人？怎么回事？”
“不清楚。”
“我下车看看，你们注意警戒。”
于皓然拉上手刹下了车，绕到黑色猛士的车头。
眼前站着名不到一米八的青年，身上穿着华石化的蓝色制服，双拳紧握，额前青筋暴起，瞪着马润的猛士车。
青年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时却因愤怒而布满了血丝，还混杂着一丝不解的神情。
这名青年，自然就是吴岳。
“同志你好，我们是来加油的。”于皓然打了个招呼。
“刚才那枪，是你们开的？”吴岳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话。
于皓然一愣，回道：“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知道加油站严禁烟火，可刚才情况危急……”
吴岳瞥了他肩章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于皓然的解释：“让你们领导出来跟我说话。”
于皓然皱了皱眉。这人好没礼貌，自己的兵救了他，他这是什么态度？
于皓然说道：“我就是。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尽力帮忙。”
“你就是？”
吴岳猛地冲到于皓然面前，死死攥住他的衣领，盯着于皓然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开枪？！”
几名士兵急忙抬起枪口对准了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男人。
于皓然起初有些慌乱，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摆了摆手示意士兵们放下枪，平静地对吴岳说道：“因为你当时有生命危险，而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伤。”
吴岳此时已经有些魔怔，口中不停地说道：“为什么开枪，为什么开枪……”
于皓然偏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那是一名同样穿着加油站制服、扎着麻花辫的女性丧尸，看起来好像刚刚转化，身上还没有出现溃烂与尸斑。
他想了想，问道：“她是？”
“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要开枪！”吴岳前言不搭后语地大声吼着。
于皓然咽了口吐沫，斟酌了一下语言，问道：“她对你很重要？”
“当然！”
“有多重要？”
“比我命还重要！”吴岳戳着自己的心口吼道。
红思晴就像是他人生里的一盏明灯。因为红思晴，他不再颓废；因为红思晴，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可就在刚才，红思晴的身躯在他面前直直倒下，那团光明也随之消散，他的人生又重新陷入了一片灰暗。
“是吗？”于皓然嗤笑一声拍开吴岳的手，“可我觉得未必。”
“你们这些当兵的，当然不知道这种感觉！那是爱！”
“你爱她？”
“废话！”
“那为什么变成丧尸的是她，而不是你？”于皓然冷不丁地问道。
“我……”吴岳愕然。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当时阻挡丧尸的是红思晴而不是自己？
于皓然将车钥匙抛给萧瑟，看了马润一眼，又朝写着柴油标识的加油桩抬了抬下巴，示意二人前去加油。
马润收起枪打开车门，重新发动猛士车，绕过傻愣在原地的吴岳，向着加油桩开去。
全市虽然停电，但加油站有备用的发电机，几名士兵捣鼓了半天，终于将发动机成功运转了起来。
柴油的油枪也已解锁，屏幕上的价格不停地滚动着，不过此时此刻，这数字已经没了意义。
两辆车都加满之后，马润又不知从哪搬来了两只有些掉漆的蓝色铁皮油桶，当的一声放在车旁。
他从腰间拿出匕首，握住橡胶管，割断了油枪的金属握把。
接着马润忍着刺鼻的汽油味，将嘴巴对准橡胶管吸了好几口气，从鼻孔里呼出。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松开嘴唇大口呼吸着空气。同时掌心急忙按住管口，猛地甩了好几下，接着将橡胶管塞进了油桶的罐口之内。
几秒钟后，柴油从地下油罐顺着橡胶管流了上来。
哗啦啦的柴油声传来，马润开心地笑着，那略显猥琐的笑容，简直和那些在高速公路休息区作案成功的油耗子一般无二。
“想清楚了？”于皓然右手五指张开，在吴岳的面前晃了晃。
“我好像没有我自己想的那么爱她。”吴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可她毕竟是因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让我去找红思雨，但现在乱成这样了，我不知道还能去哪找……”
“等等，你说找谁？”于皓然打断了吴岳的话。
“她妹妹，红思雨。”吴岳指了指地上红思晴的尸体说道，“那是她最后的请求，你们能帮帮我吗？”
“巧了。”于皓然笑了笑，打开了灰色猛士车的车门：
“你看，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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