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还烧着火盆，可还是冷。
几人目光落在离珠身上，离珠身上的气质跟墨临渊如出一辙，不过她说话客气，两人对离珠没那么怕。
翟彧沉自顾自的说道：“今年这天冷得可真快，没办法，周围耳目太多，只能选这里，各位先忍忍，这鱼是从江里面钓上来的，味道还不错，大家先喝口鱼汤暖暖身子。”
他说着，起身打了一碗鱼汤，放墨临渊面前，一边努了努嘴，让墨临渊递给离珠。
一边笑着说道：“没办法，我们这里就她一个丫头，得宠着，二位……”
邢班一直坐得战战兢兢的，哪里敢让翟彧沉给他打汤，立即说道：“自己来自己来，我们自己来。”
翟彧沉笑了笑，顺手给自己打了一碗，连墨临渊也没管，笑着坐下：“那几位自便。”
鱼汤已经熬的发白，里面加了姜片，离珠连着抿了好几口，身子暖和了不少。
墨临渊从始至终没怎么动，也没有碰锅里面的鱼汤。
自那天晚上过去之后，他跟离珠之间好像又回到离珠刚刚来到天魁的时候，两个人都憋着一股劲不说话。
翟彧沉说道：“首先，先恭喜两位升官，只是晋州的州牧还没有定下，我和老大都很担心。
其他世家都盯紧了这只肥羊，想要把家的人塞进去，他们这一时半会儿还决定不了，你们先回去反而快人一步。”
邢班坐得笔直，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鱼汤，抿了抿嘴唇，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鱼汤。
“这还要谢过大都统和先生在其中斡旋，否则我们二人指不定还回不回得去。”
他声音带着一点晋州的口音。这几年在厢军里好不容易学到一点同官员打交道的技巧，没想到墨临渊和翟彧沉完全不吃这套。
翟彧沉摆了摆手，墨临渊则完全无动于衷。
“邢班先尽量稳住厢军，皇上既然已经起了疑心，厢军这边最好原地不动，不要给皇上出兵的理由。”
邢班连忙说道：“多谢先生提醒。”
翟彧沉平时油滑惯了，跟人打交道也多，闻言也只是微微点头。
对着焦诚说道：“另外，焦诚这边同样也是，朝廷给你的任务太重，就想着不费吹灰之力收服这些山贼，我和老大的意思是，你先和他们谈着，具体田能不能归还到百姓手中，还要等晋州新的州牧上任才好说，我现在也说不准。所以，你们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翟彧沉这话说的就有些大逆不道，不过却是实话。
现在谁也不知道皇上会把晋州给谁，新的州牧到任后，会不会把之前抢过来的土地归还于民，这些事情都不好说。
焦诚并不笨，这些事情他这段时间就已经想过了。
皇上让他先行一步，其实也有这个意思。
晋州的山贼一旦下山，便不能再威胁到朝廷，到时候主动权就在朝廷手上。
翟彧沉说着，眼神渐渐锋利，缓缓扫过在座的两位。
“这话两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要是传出去，我便保不得二位。”
焦诚抱拳：“先生深明大义为晋州的百姓着想，我们怎么会出卖先生。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会同晋州的百姓说清楚，到时候朝廷若归还田产，我们也不会再去做什么山贼。”
邢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先说的说的，那是自然……”
翟彧沉一笑，刚刚沉塞的气氛为之开朗：
“打家劫舍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我会派一支精兵给你们，岳家的仓库还有粮，你们先应付着过完这个冬天，到时候统筹的事情，就交给丫头。”
几人一怔，随即看向离珠。
离珠自从过来，还没有说过话，他们也拿不准深浅。
晋州的兵不能用，翟彧沉虽说派兵给他们，却不会让他们直接接触天魁。
两人还没有表态，翟彧沉转向离珠说道：“丫头，我和老大的意思，你这次和他们走一趟，晋州一时理不出个条理来，岳家在晋州深耕近百年，要拔除这个毒瘤没有那么容易，我和老大这次都走不开，派其他人去，我们不放心。你得先过去稳住晋州。”
离珠脑子里面闪过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出口
两人算好了，离珠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拒绝他们。
“……”
呼吸像是顿住了一样，她以为只是一次寻常的应酬，没想到，两人早就想好要怎么把她扔出去。
她看着面前几人，思绪翻涌。
她脑子太乱了。
她想说，晋州又不是她的晋州，关她什么事儿？
天魁也没有哪里乱就要去哪里，他们真当她是傻子吗？
难怪她一进来翟彧沉就给她打汤，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离珠放下手中的筷子：“二哥，不带你们这样玩的，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就没打算给我说不的权利，我这也没碍着你们啊，怎么都想把我扔出去。”
邢班还有焦诚低着头吃鱼，没敢说话。
翟彧沉强撑起脸上的笑，两条眉毛却还拧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丫头，真腾不出人手来，我把十一给你，还有你那个丫头，你也可以一并带走。时间不会太久，最多一个月，这边的情况就会定下来，到时候我和老大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你。”
离珠本来不想闹得这么难看，可她心里难受，有些好像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说不出来。
翟彧沉这话也是说给邢班还有焦诚听的，他要告诉他们两个，这丫头是他们的心头上的肉，他们若是想要欺负离珠，也得掂量一番。
翟与沉担心的还是焦诚。
离珠蜷起手指，眼眶微微泛着红，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们骗我。”
“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真不骗你，一个月后，我和老大亲自来接你，不过晋州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明日卯时你们就出发，这样行吧？”
邢班早已经归心似箭，但又不好多说什么：“但听先生安排。”
“丫头明天一早和你们一起走，晋州的事情，你们得听她的。州牧定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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