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贾阡陌愣住了。
贾草也曾经去接过凯凯，但他从来不会自称是凯凯的爸爸。
难不成是……
身子剧烈地颤了一下，马上，她又摇起头来。
不可能！霍金利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连青梅竹马的好男人都瞒过了？”
霍金利说过的话突兀地蹦进了脑子，电火石光之间，她醒悟过来：“是霍金利……有可能就是霍金利！”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凯凯就是他的儿子了？
这种想法一起，她的脸顿时一片苍白，手里的东西哗啦啦掉下一片，哆嗦着抢过章盈盈手里的手机，按了好几次方才按出霍金利的号码来。
那边响了好久方才被人接起，懒懒地应了一声：“喂？”
“孩子是不是你带走的！”顾不得客气，她嘶厉着嗓音问。那头，清楚地传来了孩子的声音，在叫“爸爸”！
“你凭什么要带走凯凯！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要和凯凯说话！”焦急过度，最终变成了愤怒，她嘶吼起来，一声一声，对着霍金利。
她的胸腔跟着剧烈起伏起来，眼泪滚在眶里。
“凯凯！”她呼了一声，希望凯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玩得很开心。”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凯凯的声音已经听不见，更别妄想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唤。
贾阡陌的身子抖起来，强烈压抑着几乎爆破的神经，咬着牙低语沉喝：“你到底想干什么？凯凯是我的孩子！”
“他也是我的孩子！”
呯！
炸弹自贾阡陌的脑皮层中爆炸，将她炸得支离破碎。他真的知道了！
章盈盈担忧地看过来，问：“他怎么说？”
贾阡陌已然听不到她的声音，见她唇在动，眶里的泪一个没忍住滚了下来。
他知道了，他终究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怎么会！
握着手机的手从耳边拿开又贴上去，贴上去又拿开，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挂断还是和他继续谈判。
章盈盈从来没有见过贾阡陌这样子，就算他们公司陷入危机之时，她都没有这么惊慌过。这样的贾阡陌，无助、惶恐，可怜兮兮。
章盈盈伸手从她的手里抢过电话，对着那头低吼：“霍金利，你到底想干什么！”片刻，她缓缓地垂下了手，眼巴巴地看着贾阡陌，已然开不了口。
过了许久，贾阡陌才平息住内心的波涛，无力地抬眼看她：“他说什么？”
“他说……”章盈盈心有不忍，最终狠狠地闭了眼，“他要抚养凯凯。”
叮！
一根弦突然断裂，贾阡陌差点支撑不住自己，晃着就要倒下。章盈盈急急忙忙扶起她，看她已然双目发眩，没了主张。
“陌子，别怕，孩子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大不了我们上法院打官司！凯凯一出生就跟着你，我们也有条件抚养他不是？不管从哪一条说起，我们都是稳赢的。”
章盈盈忍不住安慰她。在贾阡陌看来，这话也只能算是安慰。
自己的公司现在完全靠霍金利给饭吃，只要他愿意，她可以一无所有，到时，用什么来争取凯凯的抚养权？
贾阡陌转头跑出去，挥手叫了辆出租车就离开，连章盈盈在背后的呼唤都没有听到。
章盈盈大抵知道她想去哪里，只是想让祁东开车送。贾阡陌坐着的出租车已经开出老远，她的声音被淹没。
到了锦市，她回了居住的房子，却看到门口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出售。
他要把这房子卖了！
贾阡陌不敢置信地摇头，取锁开门。里面没有霍金利的影子，更没有凯凯，一应物品的摆设跟从前一样，却死寂空荡。
没有心情去伤怀霍金利对于这套房子的冷情，她转身，又跑了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霍金利！
她试着去打霍金利的电话，可他再也没有接听，她找张剑，张剑给她的答案是：“对不起，我不能告诉您总裁在哪里。”
没有勉强张剑，因为她知道，这一定是霍金利授权的。她突然很怕，怕霍金利带着凯凯就这么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她一辈子都看不到凯凯。
一想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要流下来。她用力抹掉眼泪，坚决不肯接受这个结果。
一定要找到霍金利！
她回了居住的屋子，将门上的纸条撕掉，走了进去，顺手将手机开机，调到最大声。
一整个下午她都坐在屋子里看手机，接听打给霍金利的电话。到天黑的时候，她终于从其中一通电话里找到了霍金利的居住地——诺维大酒店。
她急匆匆地跑过去，一天到晚滴水未进，却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凯凯是她的全部，失去了他，跟判她死刑没有区别。
刚跑进诺维大酒店，贾阡陌就在金色的奢华大厅里看到了凯凯的身影，他正在大厅里跑来跑去，有的挂着笑，萌态可爱。
贾阡陌的心终于放下。但看到离他不远处的沙发里坐着的男人时，心绷得又是一紧，她踟蹰着没敢上前。
霍金利并未发现她的到来，他靠在沙发里，眼晴一直注视着凯凯。凯凯笑，他的脸上也露出笑弧，那笑容，柔软慈祥。
凯凯是个惹人爱的孩子，过往的人都会转头过来看，眼里流露出惊喜的光芒。他丝毫不觉，兀自在闪亮的地板上跑跑跳跳，贾阡陌以前从不带他去酒店，他觉得又新奇又好玩。
“小少爷，该上楼了。”酒店里专业的儿童管家走过来，截住凯凯道。霍金利也站了起来，臂间挂着一件黑色外套。
贾阡陌在外听不清里面的对话，看一个中年男人牵着凯凯的手就要离开，再不迟疑，冲了上去。
“放开，他是我的孩子！”她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这是……”管家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贾阡陌。霍金利已经走到眼前，眉宇沉得相当难看。
“妈妈，你终于来了。”似乎早就意识到她会来，凯凯并没有多大的惊讶。
贾阡陌揉着孩子的小脑袋瓜，此刻五味杂陈。意识到霍金利的到来，把孩子护得更紧，抬脸去看他：“孩子是我的，你不能带走！”
“你准备在这个地方和我讨论这个问题？”霍金利压着眉问，语气又冷又沉，仿佛他们是纯粹的陌生人。
贾阡陌有些不适应，但在看到他迈步朝前时，还是抱着凯凯跟了上去。她本想夺路而逃、带着凯凯马上离开的。但她知道，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霍金利不管怎么说，都是孩子的父亲，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允许她做出这种事的。
理智，理智！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
处理公司业务时，她能做到百分之百的理智，但在面对霍金利时，她就做不到了。尤其在知道霍金利已经清楚了凯凯的身份后。
回到客房，管家停在门口，等待霍金利的命令。贾阡陌也停在门口，她不敢进去，害怕门一关，霍金利会做出横蛮的事来抢走她的凯凯。
霍金利不悦地回脸，朝管家递了个眼神，管家意会过来，走向贾阡陌：“小少爷，我带你去玩。”
“不要碰我的孩子！”贾阡陌反应强烈地低吼，偏开管家的手，将凯凯护在身侧。凯凯抬起萌萌的小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贾阡陌，低低呼了一声：“妈妈。”
“您这样会吓到孩子的。”管家到底是经过专业培训的，看出了凯凯的心思，道。贾阡陌不忍地低头去看凯凯，他的小脸上果然写满了担忧和不解。
霍金利本已不悦到了极点，但却没有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只是不断地向贾阡陌传递警告的目光。贾阡陌思忖了一下，还是将凯凯交给了管家：“别带他走太远。”她嘱咐。
管家应了一声，抱着凯凯离去，凯凯挥舞着小胖手：“爸爸妈妈再见。”
他竟然已经承认霍金利是他的爸爸了。贾阡陌没有忘记生日宴那天，他的愤怒和不满。霍金利用的是什么手段，竟然让孩子消除了对他的负面情绪，对他如此依恋。
“我没有习惯跟人站在门口说话！”霍金利冷冰冰地出声，率先走向书房。贾阡陌踟蹰片刻，跟了进去。
霍金利来到办公桌前，坐下，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一个大半天，他们的关系就跌到了冰点。早上的时候，他们还和颜悦色地交谈过。
贾阡陌有些不习惯他的变化，却也不好说什么，默默无声地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里。
霍金利久久不出声，她紧张地不断摩擦着自己的指头，反复抓握，终于忍不住，用极小的声音祈求：“请你……把凯凯还给我。”
“还给你？”霍金利的眉头竖了起来，无情地甩出一张纸来，“你觉得他是你一个人的吗？”
那张纸被甩出桌面，悠悠地落在地面上。贾阡陌迟疑片刻，方才吃力地弯身将纸捡起。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手抖了两抖。他……竟然做了亲子鉴定！
纸上的日期显示是前两天，他早就怀疑了！她蓦然记起那天他抚凯凯的头的事，他的手收回去时特别用力，那时她没有多想，原来……
她颤着眼抬头看他，“你……”张着嘴，一个“你”字后再不知道说什么。她有许多想说的，却又不敢说。
手越抖越厉害，在科学技术提供的证据面前，她连辩解和撒谎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好后悔！如果她不跟他请假，不回去陪凯凯过生日不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他现在……要跟她抢凯凯了吗？要带着凯凯永远离开自己了吗？
不要！
她痛苦而急切地摇头，两手突然用力一扯——
哗——
纸张应声撕碎，她失去了理智，不停地撕，直到将纸撕成再也无法拼凑的碎片！
“孩子不是你的，他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能抢走他！”她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眼睛更是红通通的，滚着水花。她的胸口急剧起伏，如看待敌人般看着霍金利。
霍金利的眉慢慢拧紧，落在桌上的掌也握实成拳头……
贾阡陌不敢再多呆一会钟，转身拉门跑了出去。她胡乱地在过道里乱撞，不停地寻找着凯凯。凯凯没有走远，在管家的陪同下在走廊末端的小花园里观察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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