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轻染已经哭得泪眼模糊,但依然清晰看到远处,还在跟那群饿狼做斗争的男人。
她跌坐在地,如鲠在喉,眼泪疯狂涌下,扯着他的裤脚:“厉苍莚……我要厉苍莚活……”
狄珩双眼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就被猛烈的嫉恨覆灭。
他蹲下身,一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俞轻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宁愿不要自己的孩子也要厉苍莚活,要是让厉苍莚知道,他的活是用自己孩子的死换来的,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俞轻染自责难当,但是目前就只能做这样的选择。
俞轻染双手垂落在地上,逐渐紧攥成拳,地上潮湿肮脏的泥土还泛着血腥的味道。
就在她的手心里。
粘稠又冰冷。
她紧咬着牙,字眼从她牙缝里挤出:“他会杀死你!”
狄珩不屑一笑,刚想说什么,旁边的人突然一阵惊呼。
“先生!厉苍莚还没死!他站起来了!”
狄珩脸上一边,迅速转头看去。
果然,原本大家都一致以为已经倒下成为那群狼的美味食物的厉苍莚,在此时缓缓站起身。
他整个**的上半身都是鲜红的血,正沿着他的手臂、胸膛、肩膀缓缓流下。
他眼中嗜血还没退散,手中紧握的那把刀子泛着血光,目光准确无误地投射到这边。
俞轻染也止住了哭声,缓缓站起来。
厉苍莚没事,他还活着……
他一个人,仅仅只有手里的那把短刀,就徒手杀死了这十几只头狼。
他身上流下来的血,并非他的血,而是他杀死那群狼身上溅出来的血迹。
就连他的脸上,那张如刀削般的面部轮廓,也被鲜红的血覆盖。
带着一抹血之野性。
见他美诗,俞轻染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刹那间破涕为笑。
她就知道。
他不会死的。
因为他是小宝和她的榜样和支撑的唯一希望。
狄珩黑眸紧紧盯着厉苍莚,突然笑了笑:“好,这场好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
俞轻染被人强制带走,她最后还是没有机会跟厉苍莚说话。
就连触摸他都没有。
俞轻染再次被带回之前的房间,她一回到房间,就看到小宝早就坐在床上,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俞轻染身形一顿,有些惊愕,反应过来飞奔过去,把小宝紧紧抱在怀里。
失而复得的感受,让她又惊又喜。
“小宝……小宝……”
俞轻染不断叫着他的名字,小宝看到她脸上的眼泪,还主动抬手,温软的手心覆上她的眼睛,轻轻拭擦:“妈……妈咪……”
俞轻染破涕为笑,就抱着小宝一下午都不撒手。
她已经没有其他心思猜想刚才狄珩为什么要把小宝带走的原因了。
晚饭时间,她以为是其他人送饭过来,直到大门打开,俞轻染抬头看向来人,微微一愣:“芷溪?”
千芷溪端着晚饭进来,把它放到桌子上:“先吃饭吧。”
俞轻染反应过来,立刻扯住千芷溪的衣袖:“芷溪,你知不知道莚在哪儿?”
“知道。”
“他有没有事?”
“这点训练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你不用担心。”
俞轻染这才放心地松开手。
等等!
什么这点训练还不算什么?
稍有不慎就会被那群狼撕咬成块,还不算什么?
难道厉苍莚以前在这里,还有比刚才那个更加严峻可怕的吗?
俞轻染抬头看她:“我听狄珩说过,当年你也是跟莚一样,经历了这些惨无人道的训练?”
千芷溪点头:“在这里,不分男女,也不分年龄,只分输赢。”
“那你跟莚……是怎么认识的?”
千芷溪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突然反问:“俞轻染,我也是这个组织里的人,为什么你对我没有一丝提防?”
“因为我听莚说过,你曾帮过他。”
“……”
千芷溪低下头,似是想起什么,倏然起身。
俞轻染莫名其妙,以为她要离开,慌忙叫住她:“芷溪!”
她话音刚落,只见千芷溪走到门口,随即抬头,伸手把角落里的监控给关掉。
俞轻染震惊,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么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居然还安装了监控!
肯定是狄珩安装的,主要是监视她一举一动。
千芷溪重新回来,才道:“我跟他并不是同一批进来的孩子,我比莚来早一个星期,我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铁门上锁被人打开,随即一名五岁的小男孩被人扔了进来。
他跌倒在地,笼子里的其他孩子立刻围上来。
也因为厉苍莚这一身矜贵干净的穿着,像是意外闯入贫民窟有的贵族王子,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也导致那些小孩,有的好奇,有的阴狠,视他为又一个竞争对手。
在这不大的铁笼里,被关了二十个小孩,年龄五岁到十三岁左右,各个身上的衣服脏乱破烂,脸上和身体也因常年营养不良蜡黄干瘦。
但即使干瘦的身体,也无法遮掩住这些小孩那双眼中与年龄不符的狠绝和冷血。
当时,千芷溪是这里唯一的女孩。
但大家不会因为她是女孩而有任何谦让和怜香惜玉。
当时的厉苍莚还没从父母死亡中走出来,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缓缓从地上起来。
其他小孩也纷纷散开,各自蹲在自己所占的领域。
厉苍莚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坐下,双手抱膝。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脏乱,还这么冷。
阴森森的冷,像是地狱直窜起来的寒气,让人忍不住哆嗦。
很快铁笼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开饭了!!”
话落,一个个白花花的馍馍从铁笼外面扔了进来。其他小孩瞬间一蜂拥扑了上去,互相争抢掉下来的馍馍。
他们一抢到馍馍就飞速往嘴里塞,也不管这馍馍有多干,嘴装不装得下,更不会顾及这浸透了全部污水的馍馍,他们只会疯狂的塞进去,似是慢一步,这些馍馍就会被人抢走吃掉。
厉苍莚也迅速起身,弯腰想捡起脚边的一个馍馍,可他的手刚触碰到,身体立刻被人狠狠撞开,脚边的馍馍就被一个年纪比他大的小孩抢走了。
他一口一个,拼命往嘴里塞,明明已经噎得满眼通红,还是不肯放弃嘴里的馍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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