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心里不甘心，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赵一飞的能力。
也是，要是赵一飞没有那么厉害，估计当时许意涵也不会让他给我当师父。
看他这样也挺可怜的，我只能先哄着，说:“您也别太伤心，世界上好苗子还有那么多，不差我这一个不是？您以后肯定能碰见更好的。”
要是不哄好了，这人在韩柏面前搞出来什么幺蛾子的话，那我就真完蛋了。
好说歹说，好话都说完了，沈汉阳心里的别扭劲儿才过去。
最后还是不情愿地说:“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被赵一飞那个小子抢了先？”
他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吓得我后背发凉。
最后他还是没有再说收徒的事情。
不过尽管这样，他面对我的问题，还是非常热心的回答，尽管很多时候都是那种被强迫的表情，其实我知道这老头心里愿意着呢。
夜里，我正工作着，手机就响了。
韩柏眉头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死命地盯着我，用目光威胁我，要是我现在敢耽误工作我就完了。
所以最后我连电话是谁打过来的都没敢看。
只能在工作的时候在心里祈祷，千万不是许意涵打的，不然她肯定又要让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工作完了，沈汉阳才把东西一声，不耐地道:“赶紧滚蛋，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儿，相好的打来的电话吧？”
这我也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啊？
对于这老头不正经的时候，我直接采取无视的态度。
不过打开手机，上面的电话却不是许意涵，而是我给我爸请的护工。
这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我心里怀着忐忑把电话打回去，对面很快就接通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只不过声音非常慌乱着急，还带着一点儿忐忑。
“林先生，您现在在哪儿？您父亲今天晚上忽然就晕倒了，现在人在医院里面，还没检查出来是什么问题，医生说情况可能不太好，您要不要回来看看？”芳姐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
芳姐是我给父亲请的高级护工，有时候父亲的事情她也能做主，不只是因为她有能力，还是因为这人的脾气好。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她也能在担心的时候把情况简明扼要地说清楚。
我听见这种消息心里也是一顿，慢慢地沉下去:“现在医生是怎么说？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我为了五十万把自己的三年卖给苏恋冰，尽管现在我不缺这五十万，可是我也不希望我父母有任何事情。
而且，我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看过了。
那边一片慌乱，医生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芳姐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两边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医生的最后一句话我还是听清楚了，他说还是尽快让家属回来一趟。
芳姐又给我转述了一遍。
我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但是我不能慌。
“你先等着，我把这边的工作处理一下，很快就回去，如果需要交什么费用你先用我留下的那些钱，不够再说。”电话挂断，我直接去找了韩柏。
他听完之后，也是有点儿苦恼。
“现在也不是刚开始，你这说走就走了，我这边也没办法交代，真不能留下来？说不定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就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呢。”韩柏为了工作也只能尽力劝说。
面对这种情况，我的回答是拒绝。
我能感觉到指甲掐着手心的肉掐的有点儿疼，面不改色地和韩柏对视:“导演，我只有一个父亲。”
所以我不能允许任何意外。
沈汉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坐在一边大大咧咧地道:“他想走就让他走嘛，反正以后也没有他什么工作，最多也就是补充几个场景，你们整理一下，我帮帮忙好了，但是工资我肯定要的。”
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一点儿不在意韩柏的冷眼。
韩柏也拗不过他，只能把脾气发在我身上:“那你的工资就按照合同里说的，全部减半，用来给那些因为你的离开不得不加班的员工。”
他一挥手，直接让人开着车把我送出去了。
坐在回去的飞机上，我忍着坐飞机的不适应，心里一直想着父亲的事儿，不知道等我回去了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下飞机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摸出来手里，我坐在机场休息的凳子上，有气无力地给芳姐打电话:“我爸现在怎么样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这都过了十几个小时了，就算全身检查也应该出来一个结果了吧？
芳姐估计是一个晚上没睡，接电话的时候还蒙着呢。
我耐心地把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边才打着哈欠说:“结果出来了，情况有点儿严重，但是应该不致命，这一周要好好养着，这一周过去要是情况好的话，就能做手术。”
这样的情况应该还算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我松了口气，脑袋里轰轰作响，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也有点儿反胃。
捂着发晕的脑袋，我打了个哈欠，说:“那你就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了。”
芳姐估计是快睡着了，听见我说的话忽然一个激灵，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赞同地说:“现在都已经没事儿了你还回来干什么，多耽误工作，我昨天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消息吗？”
她说完就趴下了。
我听见手机落在被子上的声音，还有打呼噜的声音，无奈一笑。
芳姐估计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东西，她昨天不是让我尽量回来？
既然现在情况没有那么着急，那我也不用太紧张，趴在椅子上困得要死，想睡着。
飞机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太担心还是因为怎么样，我一路上都没有睡着，再加上在韩柏那儿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我觉得我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最后躺在这儿我也没有能睡着，心里一直浮现的都是我爸的脸，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估计见了我都不认识我了。
打车去了芳姐跟我说的医院，到那儿的时候，芳姐正趴在床边睡觉，而我爸，则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但是那双眼睛一会儿一闭，一会儿一闭，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我走过去看他的时候，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我是谁，睁着眼睛让我好一会儿，马上又要闭上了，立马又警惕地睁开眼，沙哑的嗓子开口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儿费劲。
“你……咳咳，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他瞪着我，手想去碰床边上的花瓶。
而芳姐这时候还没有睡醒。
我无奈地看着他，过去坐下，在他想动作的时候赶紧警告:“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可不给你赔钱，爸，你连你自己儿子都不认识了？”
这还不到老年痴呆的年纪，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精神疾病啊？
谁知道老林同志听见这一声爸，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他妈是谁儿子呢！林天那小兔崽子要能混成你这样，我做梦都能笑醒喽……可惜再想我也不能随便就认一个儿子啊。”
他翻个身自己把被子盖好，也不知道扯到哪儿了，疼的呲牙裂嘴，自己一个人小声嘟囔，还以为谁听不见。
“妈呦，那帮子医生下手也太狠了，赚钱也不轻点儿，检查身体干嘛非给我开个口子。”他说的话房间里的人全都听见了。
我对着天花板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等自己平静下来了以后，才说:“你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了，以后你还能干啥？我混的好你不相信？非要我拿身份证你才相信我是不是。”
我哪儿能不清楚，他肯定是早就认出来我了，现在只不过因为之前我没有回来看他生气呢。
对着窗外翻了个白眼，我非常严肃认真地说:“老林同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生病耽误了我挣多少钱？”
他斜着眼睛看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又闭上眼:“两千块？咱家那些地不是卖了很多钱吗？还差这点儿？”
这种思维真的让我不得不吐血。
偏偏更让我吐血的还在后面呢。
他忽然正经地对我说:“你可别因为有钱了就浪的不是你了，看你现在穿的骚包的，你媳妇儿呢？她是不是也大手大脚花钱呢？我看你们没钱了还能怎么办，咱家连地都没了，你们吃饭都没地方吃。”
他话说的难听，里面的担心一点儿都不假。
我切了一声，说:“你做啥梦呢？你哪儿来的儿媳妇儿，就算有，现在也还没正式呢。”
然后老林同志就一本正经，而且很心痛地跟我说他从邻居嘴里听说我为了给我妈治病跑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现在有钱了，估计家里的钱还是给那女人管着，他儿子要受多少欺负啊。
最后还跟我说，要是真的不行就赶紧离婚，大不了把欠的钱几倍还回去也不能受欺负。
听他这么说，我觉得脸上有点儿热热的东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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