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停药？”Louise的声音倒也不惊讶，运气好祁阳不会发觉，但是被祁阳发觉也不算什么稀奇。
祁阳虽然失忆了，本质还是那个人。
“嗯。”
祁阳轻轻的回应了，他最近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经常上一秒还想着什么事情，下一秒就忘记了，每天睡醒了起来脑子就是一片空白，还要努力的去想自己昨天做了什么事情，或者今天需要做什么事情。
他把这些奇怪的症状都顺理成章的归类为了药物的副作用。
“……可能是我的体质不同吧。”祁阳还反过来安慰了他一下，“这个药也许在我身上就不太行，要不就把药停了，或者换别的药，否则我感觉都要变成傻子了。”
尽管这个结果不算意外，但是Louise还是有点不悦，本来就是想祁阳变成傻子，计划被打乱了任谁都不会痛快。
他嘴上还是十分的温和，“好，那你先别吃了，等我回头问问医生，咱们再去看看怎么回事。”
祁阳温和的和他说了再见，把通话结束了。
他看了看还放在茶几上的白色小药瓶，愣愣了片刻，缓缓地起身，把那个白色的小药瓶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还有抽屉里剩的，一片片白花花，他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祁阳突然有点恶心。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这个药的意图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孩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可是他应该怀疑Louise吗？他跟Louise说想停药，Louise也同意了啊。
祁阳扶了下眉心，觉得原来轻微的头痛，变成了剧烈的折磨，他坐回沙发上，靠着沙发背平静了一会儿，竟然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他这阵子都很害怕睡得太深，总觉得自己醒不过来了，或者自己睡醒了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睡得很不安稳，梦里的画面层出不穷，混杂着乱七八糟的脸，像是一截坏掉的电影胶片，最后变成了一片黑。
祁阳在这片黑中宁静下去，如同浮在幽暗的水潭里面，有了一息可以残存的地方。
他迷迷糊糊睁眼——是被外面的车灯给闪醒了。
身上盖着暖暖的软软的毛毯，盖得严严实实的，没把他冻着，应该是佣人不想吵他睡觉拿来的，祁阳还很困，睁了下眼又很快闭上，满脑子只有睡觉这个事情。
Louise今天在公司处理了一点棘手的事情，又和Benson商量了一下对策，决定把Benson拉过来背锅，Benson只能悲惨的无力反驳的任由自己的老板安排。
“怎么在这里睡了？你不觉得不舒服么？”
Louise进门看见祁阳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形，还有点高兴，他下意识的觉得祁阳是在等着自己回家。
他的声音很温柔，祁阳努力的想睁眼看看他，眼皮仿佛被胶水粘着了，他努力了一会儿，干脆放弃了，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说了个什么。
“嗯？”Louise耐心的听了一会儿，发觉祁阳是又睡着了，微微一笑，把他抱了起来。
祁阳最近养胖了一点，抱起来比以前沉。
Louise帮他解开外套的扣子，腰带和裤子扣子，把贴身的长袖衫脱下来，换上松软的睡袍，祁阳却蓦地惊醒了，看着Louise的眼睛里全是惶恐，额头上冒了一点冷汗。
“怎么了？”Louise问他。
祁阳动了动嘴唇，“……没什么，做噩梦了，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他接过Louise给他递过来的一杯热水，喝了几口，“我今天又睡了很久。”
“我从给你打完电话开始，本来是头疼想休息一会儿，结果又睡到了现在。”
祁阳在说话的同时，还在观察着Louise的表情。
Louise的神色是一个正常的反应，吃惊地说：“你睡这么久？中途没人叫你？你都没吃东西的？”
祁阳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大概是我最近这阵子脾气也不好，佣人不敢叫我，给我拿了毛毯。”
Louise摸了摸他的脸，祁阳的脸是微微发白的，还有点轻微的浮肿，很是痛心的样子，“抱歉。”
“这个药是Benson医生推荐给我的，他是我好几年的心理医生了，所以我还是比较信任他的。”Louise缓缓的跟他解释，“这个药本来就是新出来的，Benson说对大脑作用很好，只不过有一丁点的副作用——”
“没想到在你身上会这么严重。”
Louise的话语里是满满的愧疚。
祁阳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那你想我想起来吗？”
Louise的脸容很温和，湛蓝色的眼睛像是柔软晴光下的大海，他凶起来的时候就是极地的冰川，“我当然想你想起来了，要不然，在你心里，还是觉得我是陌生人，是骗子对吧？”
祁阳陡然被说中了心事，有一点尴尬和不好意思，他的心里想法，跟这个的确八九不离十。
“但是我无所谓你想不想的起来，因为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喜欢、真心对待的人，不会因为丢失什么而改变。”
Louise说的诚恳，祁阳心里的愧疚就更加的明显了。
他怎么能怀疑Louise是故意让他吃那个药呢。
“……抱歉，最近是真的心情不好。”
祁阳跟他柔声细语的道歉，“我不是有意要和你闹脾气，可能也是那个药的副作用，我最近很容易情绪起伏。”
Louise抱住他，闷闷不乐，“啊……看来那个药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阳难得的反应良好，既没有僵硬也没有试图躲过他不被察觉，祁阳轻声说：“我确实有点怀疑你，但是我觉得你是我最该信任的人，我要是不信任你的话，我还能信任谁？”
祁阳说得坦诚，Louise搂着他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下巴颏儿抵着他的头顶，“是啊，你说的道理，我也懂，但是我也体谅你，毕竟是失忆了么，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是从头开始的。”
“——换做我是你，我也会害怕。”
“可是，祁阳，我最怕的还是你离开我。”Louise声音里的情绪又降了下去，饱含着浓浓的委屈，还有一丁点的无奈，“所以你怀疑我，我真的挺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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