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不可能有两个未婚夫。一夫一妻制是传承了近万年的神圣婚姻契约, 无论在人类世界还是类人世界共同遵守。
不过, 据古历史学者研究，在很久很久之前, 存在过一妻多夫制的母系氏族时期和一夫多妻制的父系氏族时期。这两个时期存在时间相对短暂，属于文明启智之前的两个极端, 历史学家们称之为“世界的婴儿时代”, 又叫“先学前期”。
之前淳非光称自己是她的未婚夫, 她相信了, 因为他曾多次救她于危险之中，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很温柔, 含着一股粼粼的波光。
她注意观察过，这种眼神只有看向她时才会出现，听说是恋人之间独有的。她看向他时偶尔也会出现, 从穿衣镜的映照中, 从清澈湖面的反射中都曾经捕捉到过。
现在零序也称自己是她的未婚夫，她不想相信, 但又忍不住相信。因为她对他很熟悉，不是意识方面，而是身体方面不排斥他的亲近。
他的唇挨上她的眉心, 又凉又软，这亲密的触碰非但没让她惊恐, 反而令她安静下来了，甚至心中有小小的雀跃，像是宠物等到了回家的主人。
而这副身体排斥淳非光, 不愿他挨近。淳非光亲她时，她会本能地躲开，不受意识控制。所以她和淳非光从没有亲吻、拥抱等亲密动作，最亲近时不过牵手。
很奇怪，意识和身体好像是隔离开的。
意识层面上是喜欢淳非光，但这副身体亲近零序，她变成了两个人。林姿搞混了，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有病。
她不可能有两个未婚夫，所以淳非光和零序中必定有一个人在说谎，或者两人都在说谎。她想做出判断，但一搜索过去脑中就变成空白，没有任何记忆。
见她安静下来，零序放开钳制着她的双手，也结束了眉心的一吻。她越来越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思。零序早从她变化的面部表情猜出她心底所想，“淳非光也说是你的未婚夫？”
她没说话，意识在警惕他。
“他是骗你的。”
“你有什么证据？”意识在质疑。
“你想要证据？”零序邪气地笑了，笑得笃定又从容。他执起她的手，一只手负向后，俯下身，绅士地将唇印在她的手背上。
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一股奇异的流从他那里直传到她这边，她甚至可以阅读到他的思想、他的记忆。
比如离开试炼岛屿之后，他是如何隐蔽地一路跟踪他们，如何跟着他们上船，又怎样登上极速列车，还有乘空中飞车时他其实就坐在与她隔着一条过道的座位上，甚至还冲她笑了一笑。
他跟了她一路，她却没有半点察觉。
当然，他也能读到她的思想与记忆。如果用一个词来描绘此刻的感受，那就是——心灵相通。他的唇碰上她手背的刹那，他们仿佛融为一体了。
零序把唇移开了，站直身子，眼里的笑愈发邪气与浓厚，“林姿，感受到了吗？我们之间是有契约的，这就是不二的证据。”
林姿由不得不信了。淳非光虽然很关心与照顾她，像极了体贴的未婚夫，但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两人的关系。
“他在欺骗你，他别有所图。”零序拂开她额前的发，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或许是想得到你这个人，或许是想得到你的力量。林姿，你等着吧，他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
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渐渐地生根发芽，林姿求助地望向眼前的黑袍男人，“你会保护我吗？”
零序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像笑话一个稚气的小孩子，“当然，你是我的未婚妻。”
淳非光回来时，房内已恢复原样。基地供暖系统已经正常，宿舍中的温度被调节得暖烘烘，与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林姿在有模有样地翻着从仓库中搬来的军事书籍，古董机甲兵侍立在旁边，零序已经再次消失。
“非光——”她欢呼着要迎上去，但突然想起零序的话，又迟疑地停在半途。
淳非光注意到了，警惕地环顾四周仿佛在找什么人。林姿太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她疏远了他，他看得出来，必定是那个人出现了。他转向一旁的机甲兵，“十七，是不是有人来过？”
机器是不会说谎的，但机甲兵也不能出卖自己的主人，于是它哑着嗓子道：“请恕在下不能奉告。”
林姿目光闪了两闪，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淳非光按住了她的唇，他不想听到她撒谎。他知道零序在跟着他们，也知道这一天避免不了。
从相貌上，零序与他或许相差无几，但年龄与经验方面两人相差巨大。血族，又称“不老之族”，能长久地让自己保持在年轻与强大的阶段。
他只一个普通的人类，很难与零序抗衡。
但林姿可以，只要她能熟练运用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世上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纵使强大如零序。
既然武器系统已经启动，再隐藏她的力量没有意义，不如指导她学着控制与利用这把双刃剑。淳非光握上她的手，带着她从暖如春的房间走入冰天雪地的极地，指着远处光洁如镜的冰面，一扫之前的温柔变成了一位严格的教官，“没有人可以永远活在另一个人的保护之下，林姿，想要生存，必须要靠自己。”
她歪着脑袋看他，不太听得懂他的话。
淳非光用实际行动让她懂了。他将她推上冰面，任她惊叫着滑开，接着抽出了腰间的打猎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她。
这一幕如此熟悉，林姿又一次弄不明白了。孤岛之上，零序曾经拔出兵器杀她，而淳非光救她；如今两人身份仿佛调换了，淳非光拔出刀要杀她，零序却说会救她。
受到攻击，体内又一次响起信号音。她已从数次的经验中得知，这种信号音意味着她体内某种异能的开启。她不是纯种人类，她和凡赛提一样，是有异能力的类人。
瞳子火辣辣地疼起来，眼前的一切又变成了红与黑两原色。
一阵细微的噪点声，右手五指缠绕起丝丝缕缕的白亮的光，跳跃如同闪电。她甩不掉这些光，索性用闪电一般的光抵挡淳非光的弯刀进攻。
出乎意料，她挡住了。
“就是这样。”淳非光反而很高兴，换了一个招式进攻，“林姿，拿出你的实力，你不必惧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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