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在临时医馆门外，谢辛夷就听到了门内充斥着无数人的痛苦呻吟，已经能够预见里面的惨状。可近来以后，她才发现里面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这临时医馆并不大，所以就连庭院和走廊上都躺满了病人。
那些病人几乎个个面色惨白，嘴唇青紫，神色痛苦，眸色空洞，似乎随时都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甚至已经有好几个病人已经断了气，尸体去没来得及处理。死人活人混在一起，让人心惊！
这时，一名同样戴着面巾和手套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朝他们行了礼，“草民李晟，是暂时负责临时医馆救治的大夫，在此见过王爷和谢小姐。”
赵璟行问了一句，“医馆内目前情况如何？”
“草民和其他大夫实在是才疏学浅，无能为力。”李晟长叹了一声，“一开始这临时医馆共有二十一命大夫，到现在染病的染病，离世的离世，包括草民在内的也就只剩十三人。再加上最近药材不足，这临时医馆的人只能听天由命。”
谢辛夷问道，“之前你们二十一个大夫竟然无一人知晓是何疫症？”
李晟摇头，“实在是不知。”
“他们发病之时究竟是什么症状？”
“髙热，寒战，剧烈头痛，呼吸急促、意识不清，直至死亡，倒是跟鼠疫很像。可草民可以确定，绝对不是鼠疫。”李晟道，“这次疫症最麻烦的地方是传染特别强，每日都会增加不少病人。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怕是这城内没有百姓可以幸免，古虹郡即将变成一座死城。”
“是吗？”谢辛夷没有再问他，而是走到了其中一名已经神志不清的病人面前，伸手开始把脉。
赵璟行虽然知晓她带了手套，可一颗心还是悬了起来，小丫头可千万不能有事。
谢辛夷替那病人把了许久的脉，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不对！”
李晟立刻问道，“谢小姐，究竟是哪里不对？”
谢辛夷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另外一个病人面前，开始替他把脉，脸色依旧没变。
她接连替三个病人把了脉以后，这才看向赵璟行，“王爷，臣女亦是看不出来此次这些病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他们的脉象很奇怪。不过李大夫说得没错，的确不是鼠疫。”
赵璟行只觉得谢辛夷话里有话，估计她是想私底下跟自己一个人提及而已，所以道，“既然你也诊断不出来，那我们先离开这里，看能不能去别的地方想办法。”
但谢辛夷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小瓷瓶递到了李晟面前，缓缓道，“这两个瓶子里共有七十二粒药丸，你先让病情最为严重的人服下，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李晟之前倒是没听说过谢辛夷的事情，但想着她既然是庆元帝亲自任命跟着荆北王一起过来治疫的，定然极有本事，于是把那两个瓷瓶收了，“谢小姐请放心，草民一定照做。”
“好。”
走出临时医馆后，赵璟行和谢辛夷上了马车。他这才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医馆的病人不是疫症，而是中毒！”
“中毒？”赵璟行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毒，竟然会传染，而且还传染得这样快？”
“阿古达木。”
“阿古达木？”赵璟行愈发疑惑，“在漠北的古老传说中，阿古达木是恶毒的巫女，她去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难降临，难不成古虹郡目前的情况跟漠北人有关？”
“城中病人所中之毒便叫做阿古达木，是漠北一个古老民族的秘药。所以古虹郡目前的情况，的确应该跟漠北人有关。”谢辛夷道，“不过能够大齐和漠北边境素来管制极严，就算漠北人潜了一批进来，也不会有太多人。以他们的人手不可能去家家户户下毒，所以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几乎让整座城的百姓都沦陷的呢？”
“水！”赵璟行道，“百姓一日三餐都要用到水，而一般情况下，除了有钱人家，很少有人在家中打井，而是几十户人家共用一口井。所以他们只要在城中的那些井里下毒，完全有可能让整个城中的百姓沦陷。”
谢辛夷点头，“王爷说得极是。把毒下入水井中，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井水会沉淀，那毒药入井后毒性最多只能持续一两日。可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有不少新的重症病人被送进临时医馆，说明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还在继续下毒。”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声张，暗地里派人去调查城中有私人水井的人家是不是大多数人都没有中毒。若当真如是，便让人一直盯着城中的水井，等到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再次作恶时一举抓获。”
谢辛夷道，“暂时也只能如此。”
“不过……”赵璟行问道，“本王只是不明白，既然都是中毒，为何城中的百姓有轻症有重症？”
“这种毒药毒性虽然强，但却跟人身体的状况有很大的关系。若是身体康健之人，也就像是生了一场小病而已。若是身体羸弱之人，便有性命之忧。”
“原来如此。”赵璟行接着问，“你今日给李晟那两瓶药丸，是否可以解毒？”
“是。不过臣女就那么一点儿药，全都交给了李大夫。”谢辛夷道，“对于臣女而言，想要解阿古达木之毒并不难，但如今城中药材短缺，臣女一时半会儿也救不了他们。”
“你配制解药都需要些什么药材？”
“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罕见的药材。”
“待会儿回去后你把那些药材都写出来，本王让赵殇立刻去别的州府置办。”赵璟行的眸色依然暗沉，“不过既然是漠北人在城中捣鬼，他们定然有后手。之前他们能下阿古达木之毒，以后还能下别的毒。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那些潜藏在城中的漠北人抓获，古虹郡方能彻底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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