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他就是个性子冷静,视世间万物为空无的神仙谷主。
亦是这谷中所有女子爱而不得,倾慕至极的绝美男子。
怪不得之前那个姑娘对她也是冷眼相待的,怕是也是个一心向着谷主的小蝴蝶吧。
"对了,张大哥,那跟在公孙公子身边有个看着比较凶的女子是何人?"
"林兄弟说的应该是芍药姑娘吧。"这谷中就属芍药姑娘的性子更加的严厉些,老是板着一张脸。
"芍药?"
张汉一边劈柴一边说道,"她自幼就在这谷中长大,谷中的闲杂事务亦或者公子的衣食都是经她手操办的。"
就等于是这个谷中的大管家,若在多些男女之情,那不就是谷主夫人了。
她当时肯定觉得自己和墨循公子有些什么,怕影响了她地位。
顿了顿,张汉又说道,"林兄弟日后还是小心些,离芍药姑娘远些。若是惹恼了她,肯定免不了责罚。"
"多谢张大哥提醒。"
这伙夫就是终日劈柴烧火,虽说张汉帮了她不少,但是毕竟谷中那么多人,她还是得不断的干着活。
待她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感觉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这伙夫可真不是寻常姑娘家能做的。
她一边揉着腰,一边准备回去休息。
"等等。"那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回过头时便看见那一袭青衣,衣诀飘飘的男子。
这不是墨循。
她浅着头,低声轻唤,"公子可是又何事?"
他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她是谁?
许是她现在这般德行太过狼狈,烧火后的烟黑还未洗去。
果然,他压根不记得她了。
"你是?"清冷的声音从他嘴中吐露出来。
林之之赶忙将头埋了下来,"我是谷中新来的伙夫,林治。"
"林治。"那二字从他嘴中说出来的时候也是极为好听的。
"谷中可还习惯?"
没想到他问出的竟是这话。
这墨循公子也并不见得像是和传闻那般冷漠。
"习惯,吃得好睡得好。"就是这苦力活太多了。
墨循看着她轻笑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绢帕,轻轻的放在了她的手上,"脸花了。"
说完,便笑着走开了。
独留下林之之站在原地一脸茫然,所以他到底将她叫住是要做什么?
她又想,她看着脸生,他指不定以为是谷中进了个陌生人。作为谷主问问也没错。
她不再多想,将绢帕胡乱的塞进怀中,然后一边揉着腰一边回了房。
"发生什么事了?"林之之还在睡梦中便被吵闹声给惊醒了。
她直接拉住门口的张汉问了起来,"张大哥,这是怎么了?"
"江南游侠今日跑到谷口来挑事来了?"
江南游侠,这又是何人?
"昔日里时常找老谷主挑衅的,屡次输给老谷主之后便消失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又找上门来了。"
还有这么档子事,林之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然后迷迷糊糊的跟着一同朝谷口跑了过去。
那所谓的江南游侠,着一身黑衣,带着斗笠,手拿佩剑站在谷口大树的树尖上。
还当真颇有一番大侠的风范。
他声音粗哑,看着墨循来了就直接开了口,"墨循,当年我输给你父亲。今日父债子偿,由你来替他受罪。"
果然,他就是来寻旧仇的。
但墨循依然是那般冷淡的态度,"我清幽谷与世隔绝,早已不再理会江湖之事。"
可江南游侠一心只争个输赢,他轻轻一跃,从树尖上落到了地上,然后那利剑出鞘,剑锋直逼墨循,可墨循就冷着眼看着面前的利剑,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可终归还是有人按捺不住了,芍药提剑就直接将跟前之剑挡了下来。
哎。
墨循轻叹了口气。
这细微的举动还是被林之之看在了眼中。
看起来,他是当真不想掺和江湖之事。
可芍药既然已经出了头,那今日必然要分个胜负才能作罢了。
他本无意江湖厮杀,奈何身不由己。
那江南游侠确实不同寻常人,用剑利落,才几招下来,那芍药还是败下阵来,这倒让他更加的自豪起来,"墨循,你一男子汉大丈夫终日躲在女人身后,我都替你丢脸。"
他的话句句尖锐,丝毫不留一丝情面。
可墨循依旧是那般淡漠的模样,只是手中的拳头仿佛拽的更紧了些。
"想不到堂堂江南游侠更喜欢耍嘴皮子功夫。"
林之之还是忍不住了,她走了向前,一副轻浮的模样看着那位江南游侠。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是谷中一个小小伙夫,今日看着大侠英姿想和你过几招。"她嬉笑起来,说出这幅话也竟然显得从容淡定。
"就凭你?"江南游侠看着她竟是不屑,一个伙夫,生的如此单薄就罢了,就凭这单薄的身子骨还想和他过几招。
"对,就凭我。"林之之认真的点了点头。
"笑话。你一伙夫还能赢了我?"他看着她,眼神中都是不屑。
"若我赢了呢?"
"绝不可能,要是你赢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还不信了,一个单薄的小子还能赢了他不成。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旁,芍药盯着面前之人,又看了看墨循,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个不是那天那个女人。
众人哗然。
那人可是江南游侠,昔日里老谷主和他比试时都还有些吃力的,她不就是区区一个伙夫,她能做的了什么。
她全然不理会一众人的哗然,径直从侍从手中接过佩剑,然后朝前走了两步。
剑出鞘的那一刻,那本来柔软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看着她愣了起来,也就是那一刹那,剑光朝他迎了过来。
还未等他提剑反击,那一抹素色便已经到了他跟前。
他毕竟身经百战,足尖轻点地上,猛地急退起来。
可她不见得一丝留情,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剑锋朝他直直的逼了过去。
剑刃撞击之声不断,江南游侠眉头更加紧皱了些,他本想随便过几招,没想到这个伙夫竟也不是寻常人。
他将手中的剑也握的更紧了些,不再退让,反而也是直接迎了上去。
刀光剑影,两人打的是如火如荼。
林之之微眯着眼睛,朝地上跌了下去,那江南游侠以为她要跌倒,用剑更猛了些,可她反倒是侧到一边。
刹那间,他还未看清楚她的动作,那剑已经劈开了他的斗笠,牢牢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江南游侠悲凉的垂下了头,"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而她看着他满脸都是明媚的笑容,"此生此世不得再寻清幽谷的麻烦。"
她不过就是想还清幽谷一个清净。
那江南游侠未出声,只是抬脚轻跃。消失在百花深处,那冰冷的声音从空中飘起,"愿赌服输,此生此世不再和清幽谷又任何纠葛。"
这事是解决了,可她的身份算的上是彻底暴露了。
那芍药本就看她不顺眼,正好借着此事追究起她的责任来了,"你隐瞒身份闯进谷中究竟是为了何事?你这人当真是恩将仇报,我清幽谷数十年的清净就被你给扰了。"
那芍药的话是极其不中听的。刚刚明明是谁忍不住起要和那江南游侠争斗的,现在反而怪起她来了。
林之之冷哼了一声,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和芍药说。
可也就是这一点,把她真的给惹生气了,她还没等墨循说什么,就要将她赶出谷中。
"等等。"那声清冷的男声响了起来,芍药看了眼墨循也不好多言,不甘的退了下去。
又是湖心亭。她和墨循二人。
本以为迎来墨循的责罚,可他只是看着她问了起来,"你偷偷潜入谷中这是为何?"
"公子,我是来报恩。"
"报恩?"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之人,"那你你准备如何报恩?"
寻常姑娘看着生的好看的男子,不少都会说以身相许,那她呢?
他有些好奇的盯着她。
可她埋头苦思很久才幽幽的开了口,"不如我给公子烧火煮饭如何?"
他嗤笑起来,看着面前之人有些不解,"烧火煮饭,你一小姑娘,这种报恩的方式未免有些别出心裁了些?"
听此,她将头垂了下来,有些沮丧的说道,"那我委实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你叫什么名字?"难得,他也会主动问一个人的名字。
"林之之。"
忘州林家,林之之。
他没有说话,反而思考了起来。
见有回旋的余地,林之之赶紧说道,"公子你看你这谷中大抵都是些娇滴滴的美娘子,而我不同,我身子骨硬,若是遇到今日这事,我还可以替你挡挡人。除此之外你这谷中不是差伙夫吗?我既能当伙夫又能保护你,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你一姑娘家住到我谷中来,你家人会担心的。"
"不会,你若觉得我是个女子这身份别扭,你将我当个男子就行。"她压根就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不过,看起来她还真是铁了心的要留在这谷中。
"你当真想留在这里?"
见墨循松了口,她赶忙拉着他的衣角默默的点了点头,那样子像极了乖巧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的脸。
可那墨循还是冷着性子,也不说好也没说不好,就径直走了。
"南厢房住的都是男子,你一姑娘家还是住到西厢房来吧。"临走前,他还是幽幽的丢下了这句话。
他这是同意她留下了?
"公子,你为何答应她让她留在谷中,这么多年来谷中的清净可从未有人打破过。"芍药不解。
公子那般清冷之人,上一次遇到她被害,竟然主动救了她,将她带回谷中就罢了,现如今竟然还同意让她留了下来。
"若她心存不轨对谷中不利那又该如何是好?"
墨循终究开了口,淡漠说道,"她不会的。"
墨循没有再说什么,依旧提笔描着他的翠竹图,那点点墨迹在宣纸上渗开。
为何?这世间的事哪里都能知道它为何会发生。
芍药落寞的从墨循的书房走了出来,正巧梅香迎了上来。"芍药姐姐,你怎么了?"
可她只是冷眼看了眼梅香就转身走开了。
不过梅香倒是习惯了,这也无妨她向来如此,她不悦的时候其实显少有人赶去打扰她。
梅香叹了口气,她其实也不是不明白,芍药她定然是在吃那位姑娘的醋了,毕竟公子一向都在谷中,对所有人都是平平淡淡的模样。
但是这位姑娘不同。外来之人,但却将她带进谷中,而且她进了谷中,公子居然没有将她赶出去,还把她留了下来。
虽说穿了身伙夫的粗布衣服,但是也遮不住那极好的样貌,若是换回女装,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自然,芍药感到惶恐也是自然的,她喜欢公子的心思,整个谷中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奈何公子他当真淡漠,好像从未将儿女私情真正的放在过心上。
好不容易墨循将她留在了谷中,她自然干的越发的卖力起来,甚至还半胁迫半恳求的顶了张汉大厨的位置。
她打定了主意,今日要以美食来彻底加强她在墨循这的存在意义。
不然,他指不定觉得她就是个吃闲饭。其实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张大哥,今日这厨房就交给我了,你放心的休息吧。"林之之就差没有拍胸脯保证了。
"林兄弟,不对,林姑娘这可能不大妥当。"
"放心,绝对没问题的。"
这林姑娘用起剑来招招利落,她应当是那种什么事都做的好之人,想必这厨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张汉看着她百般犹豫。经受了百般心灵的煎熬之下,还是狠心的转头回了房间。
既然她要做,就让她做去吧。
况且看起来公子他好像也是挺喜欢这个姑娘的,应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吧。
张汉一边坐在院子中纳凉,一边哼着小曲,难得今日如此轻松,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可没多久,厨房另一个伙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张大哥,不好了。"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跑到了张汉跟前,倒是张汉不紧不慢的给他倒起了一杯茶,"怕什么,能有什么大事。"
那伙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林姑娘把厨房给炸了。"
"嗨,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把厨房炸……什么?把厨房炸了?"顾不得其他,张汉匆匆忙忙的就朝厨房跑去。
一片狼藉中,林之之正气定神闲的端着一盘刚烧好的红烧鱼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张大哥,这鱼我特意做了两份,专程给你做了一条,你来的正好,快来尝尝。"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红烧鱼呢,还是红烧厨房呢?"张汉欲哭无泪,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做条鱼就将厨房折腾成这般德行了,这阵仗当真不小。
倒是林之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一点小意外,你先吃鱼,我待会儿马上就收拾好。"
说完她又将手中的鱼朝前推了推。
张汉看了眼那盘中的鱼,这卖相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他有些犹豫的拿起筷子轻轻的夹起一块鱼肉。在林之之满心期待的眼神当中,然后将鱼送入了口中。
然后,一口下去,他径直倒在了地上。
"这鱼,有毒……"他一边痛苦的在地上扑腾,一边指着鱼。
不可能,她亲自做的怎么可能有毒,她半信半疑的夹起一块鱼送入口中然后她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这鱼。可真难吃。
她还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
等等,她的鱼,刚刚已经给墨循送过去了。
糟了,她吓得将鱼直接塞给了伙夫,然后急冲冲的朝东厢跑了过去。
这鱼可不能被墨循给吃了,不然他指不定以为她是故意来毒害他的。
墨循看了眼面前的鱼,冷着一张脸。也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他随意的用筷子翻了翻鱼,就是迟迟不肯下口。
见状,梅香问了起来,"公子,这鱼有什么问题吗?"
墨循夹起一块鱼幽幽的问了起来,"这鱼倒不像是张汉做的。"
梅香轻笑起来,"这鱼是林姑娘做的,她特别交代是专程为公子你做的。"
"是吗?"墨循淡淡的说道,看样子她不仅要做好伙夫,还要做个厨娘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将鱼缓缓的送入口中。
"公子,那鱼不能…..不能吃。"林之之急冲冲的赶了过来,可她到的时候墨循刚好将那鱼给咽了下去。
她终是来晚了一步,还好芍药不在,不然她不知道又要发什么脾气了。
明显的,墨循将鱼咽下肚中的那一刻,感觉他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难道这鱼有毒?"梅香赶忙取下头上的银簪朝鱼刺了过去,可银簪并未变色,那这是怎么回事?
"林姑娘,这鱼是有什么问题呢?"
林之之慢慢的将墨循前面的鱼给端了回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才想起来公子比较喜欢清淡的,我做的这红烧的有些腻,可能不大适合公子。对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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