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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周寄北季琼宇 > 31 第三十一章
 
乔琰之一愣,没反应过来。他不解地看了眼手机屏上的号码,接着试探性地问道:“....您是哪位?”

周寄北正推着轮椅朝着乔琰之过来,乔琰之眼疾手快拦住了他,周寄北抬眼面露疑惑,乔琰之赶紧捂住手机,附身在他脸旁耳语。

“你叔叔找你。说是姓季。”

周寄北的眼角微妙地抽搐了几下,他启唇,唇角线因此下抿。他举手勾了勾手指,示意乔琰之将电话拿给他。

手机刚贴上耳朵,季琼宇的声音就由此而至,周寄北垂眸继而又抬眼。

“是我。”

“贝贝!我到深圳了!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季琼宇说得急促,电话那头信号不佳,总有些沙沙的声响,以至于季琼宇的声音听来一卡一顿。周寄北沉默,他盯着对面张张人头攒动的赌桌以及那有些刺眼黄光,他抬颚,眼光微沉。

“沙奥路博通公司地下二楼。”

“我马上到!你等我!”季琼宇撂得匆忙,甚至来不及说再见,他就把电话径直挂断。周寄北将手机还给乔琰之,后者有些担忧,表情甚是凝重。周寄北不想解释过多,他只自顾自地推着轮椅往外走,乔琰之紧跟其后,周寄北却仿佛背后有眼,冷淡地说:“琰哥,我一个人就行了。不必跟着我。”

乔琰之语塞,周寄北连头都没回,单手推着轮椅费劲地往前走。乔琰之感觉心脏漏跳一拍,继而后背发汗,有黏腻感。周寄北时而表现得平易近人,便会叫人忘了他身上裹着的金钟罩。锋芒倒刺不会凭空消失,他只会选择性地针对。

季琼宇倒是没叫周寄北久等。

“贝贝!”季琼宇隔着一条马路高声喊,左右来回的车子川流不息,堪堪险险地擦着季琼宇的身体一闪而过,季琼宇无心细看,一心只有对面那个人。

周寄北的手无意识地蜷紧,指甲扒拉着轮椅的扶手,险些将胶皮从扶手上剥下。他就眼睁睁看着季琼宇朝他狂奔而来,好似多年以前一样。

“......”终于到了眼前,季琼宇喘着粗气,一时半刻竟说不出话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周寄北,只一眼,就红了眼眶。血丝如炸开的红墨水洇在眼底。

周寄北也望着他。表情没有片刻松动,可手指却硬生生地将胶皮扯了下来。指甲发出脆响,怕是裂了。

这一下刺痛倒是戳醒了周寄北。他咻然握拳,将手指藏进掌心。

“贝贝,我.....”

“去里面说话吧。”周寄北打断季琼宇,转头引着他往回走,季琼宇如鲠在喉,只得刹住了车。这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于是便跟着周寄北走。他下意识地要去帮周寄北,手都伸出一半了,却没能搭上。

周寄北推着轮椅的速度,他头一回没能追上。

“先生,身份证。”推开一扇门,保安便伸手拦住季琼宇,季琼宇不明所以,周寄北侧过头看了眼保安,那一眼也不过平平淡淡,毫无攻击之意,可那保安竟出奇地放下了手,还超周寄北笑了笑。周寄北点了点头,没发一语。

越往里走,季琼宇慢慢嗅出不对劲来。他快步上前强行拽住周寄北的轮椅,迫使他停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

车轮因此发出尖锐的叫嚣,周寄北因惯性不得不往前一冲。他转头看季琼宇,同时侧身处的大门被人由内向外推开——不加以掩饰的长桌一一横入眼中,伴着几欲刺破耳膜的狂欢一并灌入季琼宇的感官中。

“......赌场?!”季琼宇声音翻颤,他抓着周寄北的手不由地一歪,周寄北被他捏痛了手腕,却没吭声。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季琼宇本已是赤红了双眼,这会更是能滴处血来。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口吻急冲,听上去责怪意味甚浓。周寄北盯着季琼宇的反应,猜测他下一秒会不会对自己扬个巴掌。

“寄北。”乔琰之碰巧正往外走,一眼看见了周寄北。季琼宇听见这两个字,就像是被电击刺到了皮肉,反应之大,直接跳脚。

“又是你!”季琼宇往前几个大跨步,一把扯过乔琰之的衣领,乔琰之反射性地去挣脱,却不料,季琼宇绞得他死紧,甚有窒息感。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季琼宇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硬是从齿间蹦出,乔琰之还来不及解释,下一秒便被一拳打翻了面门,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季琼宇还不解气,抓着他的肩就往墙上撞!

保安听到动静,立刻围了上来,掏出电击棒对准季琼宇的后腰就上。季琼宇毫无防备,只觉后腰处一阵过电般地麻痛,由腰部传至四肢,他不由地痉挛,双膝更是没了力,几欲跪下。周寄北脸色巨变,连想都没想,就伸手接住季琼宇,季琼宇脸色苍白,血色在一瞬间褪尽,他抓着周寄北的手,不小心撸开了他的长袖,手腕内侧老旧的刀疤便露了出来。

“琰哥,这人.....”乔琰之捂着鼻子摇了摇头,他看了周寄北一眼后,顺便替他打开了一旁休息室的暗门,周寄北脸色发青,一张嘴抿到发痛。季琼宇如筛糠发抖,他小腿打颤,电击的伤害浸透了衣衫,他前脚刚进了休息室,暗门便被合上。

季琼宇还在冒冷汗,他每走一步后腰就跟着剧痛一阵,像是几十把刀顺着纹路绞进了肉里,五脏六腑,从小肠开始打结。

“贝贝,他是谁?”季琼宇走到周寄北面前蹲下,他本就发着抖,这会体重更难以支撑。他不得不抓紧轮椅扶手,人微微前倾,将周寄北半圈在胸口。周寄北将眼皮掀起,目光如束冷光投射而出,他盯着季琼宇猩红的眼睛,听到他竭力克制的声音,却渐渐目露冷淡。

“一个朋友。”

“贝贝,你了解他吗?你才认识他几天?才认识这么些日子能称得上朋友吗?”季琼宇拧着眉,身体随之而晃,他的肩不免蹭过周寄北的上臂,周寄北感受到季琼宇偏冷的体温,眼瞥见他逐渐失色的脸,忽然前倾身体,季琼宇避而不可避。

“那要怎样才能称上朋友?”

季琼宇被呛了声,他忽而慌张,继而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至少他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乱七八糟的,三教九流...”

“我不也是个下九流吗。都把你强上了。要是还有机会,我还会这么干。”周寄北面露讥讽,他抬起手腕,露出半截伤疤,天顶的灯光投射下来,照在皮肉上,才显现出他新添的那条刀疤。季琼宇骤然变脸,难堪、愤怒、甚至是一闪而过的恨意全部在脸部肌肉上清楚展露。周寄北笑意不减,那玩味的笑容甚至带着调侃,季琼宇的眼底渐起愤恨,他一把掐住周寄北的脖子,周寄北被迫被拉近,脖子上瞬间添上红印,他也不反抗。

“周!寄!北!”季琼宇几乎要把舌头给咬破,他一字一顿地把这三个字逼出。来之前,他多少个晚上没能睡着,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将他们之间的一切剥茧抽丝后,却被这寥寥几字彻底激怒,所有打完的腹稿都在刹那被撕得粉碎。

而这就是周寄北的目的。

周寄北挑衅地瞪着季琼宇,气定神闲地说:“这不是事实吗?”季琼宇终于忍无可忍,他扯起周寄北的衣领,心脏被戳了几百个洞,鲜血直流。

“...别激我!周寄北,这么些年我还不了解你吗?”季琼宇扯着他衣领的手都在抖,他不住磕绊的牙关叫周寄北忽而眯眼。

“.....!”季琼宇只觉后背一阵巨痛,接着人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按在了地板上。他惊慌失措,还来不及起身,又立刻被一根铸金的拐杖按住了腿。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还不够了解我多下/流。”周寄北用左腿勾/过季琼宇的裤/腿,同时抬起拐杖抵住,他俯身,领口因此而袒露。

“季琼宇,我没有一天放弃,也没有一天打算放弃。我所有的服软、臣服都是装的。否则......你怎么肯来找我呢?”周寄北眼底晦暗,拐棍在他手中灵活地翻过,季琼宇被禁锢着身体不能动弹,他的表情一变再变,满脸的不可思议。周寄北戏谑兴起,他转动手腕轻叹道:“季叔叔,你输给贝贝了。”

季琼宇那一刻感觉人有灭顶之灾,他养了六年的小孩成了一匹狼,还算到了他的头上。他感觉疼,心脏连着身体一起疼,疼得像被塞进了绞肉机里,血肉模糊。

“记住我,永远不要忘了我。”

“几年以后,我还要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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