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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他的掌心娇石榴李霁月朱今白 > 第39章 眼儿媚
 
回春堂外乃是一汪方池,池水青青,岸边飘了好些零碎的花瓣。春日末的阳光一日好似一日,煦煦的光铺在水面上,漾起斑驳的光。风轻轻吹呀,回春堂的门扉上映照着乱漾着水的影子,真是晴光潋滟。

而与屋外明媚的景所不同的是回春堂的祠堂暗沉的厉害,仿佛这里面从来没有光照进来过。漆黑的檀木桌后摆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灵牌。任老太爷坐在檀木桌边的八仙椅上,拐杖斜磕在椅子边,他手里捏着的文玩核桃没有转动,而在他的前方,跪着的正是石榴。

石榴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一早起来冯管家便把她唤进祠堂,问什么也不说。她本就有些害怕老太爷,如今这么早把她唤过来跪在祠堂里也不知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石榴膝盖已经快跪酸了,任老太爷才睁开眼,他目似剑光,深邃犀利,仿佛她心中最深处的秘密在他面前也无处遁形。

过了一晌的功夫,任老太爷才问:“石榴,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多少岁了?”

石榴:“回老太爷的话,今年过了七夕,便要满十五了。”

任老太爷继续道:“十五,正好是及笄的岁头,顺天府的姑娘家在这个年纪往往都许了人家。”

石榴心里咯噔一声,听见老太爷接着道:“你父母从小都娇惯你,事事都由着你,生怕委屈了你,如今我想着这是不是错了?若是严厉些管教你,或许你也明是非不少。”

石榴不知老太爷为何发难,莫非是因为朱今白要杀她之事?还没待她神游,却听见老太爷的拐杖在地上连撞两声:

“石榴,你说杜若康如何?若是可以,等你过了七夕后,我们便把婚事定下来。”

石榴的心猛地被揪住,她惊恐的看着老太爷,只瞧见他树皮一般的脸,眼睛如铅一般,看的让人压抑。

石榴垂下脑袋,手绞着自己的袖口,她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慌张,道:“老太爷,会不会太早了?我......我还不想嫁出去,我想在家里多留几年。”

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的不识相,任老太爷一提手,拐杖直接如雷点子一样落在她身上:“究竟是不想离开家,还是不想嫁这个人!”

石榴的喉咙被厄住,抬起头,屏住呼吸。

任老太爷站起来,杵着拐杖弯着腰道:“你既然不想嫁给杜若康,又想嫁给谁朱今白?”

石榴的心有一瞬间的落空,却忙的摇头。却听见任老爷子接着问:“不是他?难道你想嫁给你小叔叔?石榴,你知不知道,这乱/伦的罪只要落在你们头上,你们俩谁都别想活,直接浸了猪笼了结!”

石榴的心被死死揪住,紧的她有些喘不过气:“不是的,老太爷,我没有......”

“你敢说你和你小叔叔两个人清清白白,没有一点逾越伦理的所为?”

石榴的话顿在口里。

“你若真的坦荡,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支支吾吾,你昨夜同杜若康出去游玩,却和你小叔叔一道回来,你们做了什么,当真以为旁人不知么?若旁人不知,为何又会把事情告到我这来?石榴,你知不知道你们如今被人盯得牢牢地,现下还做这样的事,就是在自焚!”

石榴的身子软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过昨夜的事会被人看见。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话到嘴头却是干巴巴的。

太站不住脚,说出去谁信?说她和小叔叔两人将这些东西说清了,那好昨夜她小叔叔吻她,她为何不推开?再换言之,就算她小叔叔亲她过后,为何不保护自己?这些都是瑕疵,说出来论是谁都不会信的。

灵牌前的香火摇摇曳曳,像一条条光黄的线在撕扯着昏暗的视野。石榴跪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发了层冷汗。

任老太爷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脸色发白,怎么会不心疼?这已经是任家最后的一滴血脉了,若是去了,任家便是真的绝了香火。所以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跳入火坑而装作视而不见?

他站了会儿,正张嘴要说什么,却听见屋外的冯管家劝道:“少爷请回吧,老爷正生气呢。”

任老太爷刚下的火气立马蹭蹭直上,他盯着那张紧阖的门,朗声道:“让他进来,这事他也脱不了关系。”

冯管家听罢,开门,任霁月走了进来。

他走到石榴边,一撩袍角,径直跪在地上。石榴闻到他身上的沉水香,只觉得鼻子全然给堵住了,四肢也脱力,跪坐在那儿连魂都跑干净了。

任老爷子仔细的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才道:“你这是做什么?”

任霁月道:“这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先引诱她,她必是不会惹我的。”

石榴心下微惊愕,不知他竟然将所有的罪都自个儿揽过去。

任老爷子嗤笑一声,摆摆脑袋:“如今你们倒是来到我跟前讨便宜了?任霁月,你知不知道你如今的身份到底是谁?你莫还没有将自己的身份记牢?自打你进了我们任府的那一夜起,你便不姓李,你姓任,你是我们任家的子孙,石榴便是你的内侄,纵使情生意动,但你给我憋也得憋到死,而不能让它涌出来!你们可知,这乱/伦之罪能活生生把你们定在耻辱柱上钉一辈子,永不翻身?”

任霁月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猛地抬头,眼里有奇异的期盼:“爹你就罚我吧,是我的错,石榴年幼不理世俗,更何况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我,是我被猪油糊了心。”

任老太爷如今年已过七十,苍发皱肤,膝盖骨头已然不如年轻的时候抗的住了。他听了任霁月的话,干瘪的嘴抖了好久,一双眸子沉沉的盯着任霁月,直到石榴背后冒了层冷汗,才听到他问道:“霁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如果能因此而受罚还是对你反叛的嘉奖?你是不是觉得我罚了你之后你心里提起的一股劲儿便松懈了下来?”

任霁月没说话。实际上他便是这样想的。他本就是任家的子孙,他喜欢石榴有什么错?男欢女爱,本来就是风月□□,更何况他和石榴二人从未越雷池半步。他在心里单相思她不行么?

可惜他年纪尚小,还不知道自己此番面对的到底是些什么。任老太爷默了一会儿,忽然对外喊道:“冯管家——”

冯管家将门打开,利索的站在一边谨听吩咐。

“请家法——”

任老太爷眼中精光,他紧闭着干枯的唇,一字一句道:“任家第十二世嫡孙女,任石榴,德道沦丧,兮以勾引诱之吾之子霁月,其心险恶无道,甚背驰程朱理学,丧尽道义,绥请任家家法,煞凶棍,至皮开肉绽,留一条命尔。”

轰隆隆,什么是晴天霹雳。

石榴被任老太爷的话吓得几乎心跳都快停止了。煞凶棍,棍棍断人劲骨,老太爷没想给她留活路!

连冯管家都快看不下去,他小心瞅了眼任老太爷:“老爷子,小姐身子本就弱,心口还存了伤,这煞凶棍下去,要不了多久,小姐她。”

任老太爷闭住眼,手里紧紧握着拐棍:“请家法————”

老虎凳、皮绳、还有精壮的家丁握着粗实的煞凶棍,石榴吓得冷汗直流,不住的向任老太爷磕头“老太爷请你饶了我吧,求你了,以后我再也不见小叔叔了,老太爷!”

任老爷子一动不动,声音轻的像风一样:“你现在知错了,那是因为现在有家法在这候着!若不是此你可会求饶?今日我不好好将你的威风给纠正过来,等来日你将我们任家门楣的脸都给丢光了,那才是真的迟了!”

这话虽是说给石榴听,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让任霁月谨惜些,任霁月身份特殊,虽然任老太爷将他带回来说是自己的外室子,可哪里会对他动用家法?

有些事,打不得他骂不得他,可任老爷子自有办法让他涨涨记性。往年他做废太子太傅,也是这般,太子不听话了打不得罚不得,不要紧便打他的陪读,打到太子自己都看不过眼了,这教育的初衷便成了。

当石榴被拖到老虎凳的时候,她刚握住板凳,眼泪就留了出来:“爷爷,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任老爷子让冯管家紧紧捉住任霁月,让他看的仔仔细细。

才道:“有什么错的,棍子都没落下去呢!”

石榴的脊背崩的又紧又硬,她连连求饶:“爷爷,您以后说什么我都听!真的,爷爷,我这次说真的!”

任老太爷闭眼,狠声道:“还有力气说话,给我狠狠打!”

家丁高高举起煞凶棍,狠狠的落了下去,直直击打臀部的筋骨。

石榴“嗷”的只叫了一声,脖子便沉了下去,脸色苍白连叫的力气都没了。

第二棍落下来,带着凌厉的春风,像刀子一样狠而凶的砍了下来。

任霁月从冯管家手里挣脱出来,替石榴挡了第二棍,煞凶棍落在他有些文弱的脊背上,疼的闷哼一声。

石榴趴在那,眼泪鼻涕很没出息的流了出来,预想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她扭头,看到疼的紧皱眉头的任霁月。

“小叔叔。”

她轻轻喊道。

任霁月的双手撑在她肩膀边的老虎凳上,一颗冷汗从额上落到她的唇上。

很咸,也很涩。

涩的人眼泪都快落了出来。

家丁见到打错了人,楞在那不敢动了。

任老太爷微眯眼睛:“继续给我打。”

一棍又一棍,不知打了多少,直到老虎凳上的血水顺着青石板流了一地,任霁月的双手再也撑不起自己的身子,沉重笨拙的砸到石榴后背。他的眼睛红红的,嘴角也溢出了血。

石榴哭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伸手去触碰,未止又退,声音抖得像秋风中撕裂的棉线,“小叔叔——”

任霁月的睫毛脆弱的抖了下,露出那双在天池中洗涤过那般干净的那双眼睛。

他伸出手,手背上的青筋紧紧鼓起:“别哭。”

轻轻替她擦干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任霁月:我不怕疼,可我怕你哭。

朱今白:我不怕哭,就怕你不疼。(╭(╯^╰)╮)傲娇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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