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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他的掌心娇石榴李霁月朱今白 > 第55章 狂风至
 
过了许久,他才走过来问:“如何?想明白没有,恩?”

石榴被他折磨的已然脱力,头发汗涔涔的成了块状贴在脸颊上。这水滴刑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最早是在宫里盛行,是那些妃子专门用来惩罚自己宫里的婢女。如今见石榴这痛苦的样子,朱今白确实有些心疼了,可是没办法,她实在是不听话,对于不听话的人总得惩罚不是么?

侍卫给石榴松绑,石榴从老虎凳上跌下,扶着凳子跪在地上,根本站不稳。

她的眉心因为被水滴的久了,蔓延四散这个脑袋都是痛的,她现在都不能控制自己的鼻涕眼泪,任由着它们没出息的流着,当真是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低垂着脑袋,视线涣散,隐隐约约瞧见那黑色皂靴慢慢逼近,她没形象的抬起袖子将脸上的污秽擦干净,抬眼。

雪白色的手帕从半空中飘落下,正好盖在她的脸上。

“擦干净了,还是个管家小姐,如今连顺天府外面的花子都不如。”

石榴本来就着一股劲儿,想要狠狠的怼回去,可终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朝他这种变态低两次头怕什么,故有韩信忍□□之辱,今有石榴虚与委蛇。

她接过手帕,将脸擦干净了。他身边的人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交椅,他坐在上面,石榴跪在他脚下,当真是卑微。

他伸出手,捏着她僵硬的下巴:“恩,瞧得出个人样了,说说,宋仕廉究竟是何人?”

石榴破罐子破摔,反正他打定了注意觉得宋仕廉有鬼,自己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他也不信。

她支支吾吾,故意将话头放慢,有些后怕道:“我也不知,我听山上的人说.....”

“说什么?”

“他是个妖怪。”

朱今白没理她,直接跟后面的人说:“我们这除了干净点儿的水滴刑,还有什么脏一点儿的?”

侍卫如数家珍:“王爷,还不可以骑、木、驴。听说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这女人啊就折腾没了,那驴子身上的木棍镶以碎钉,戳进嫩肉那真是疼的血肉模糊。”

石榴听他们讲的只觉得,喉咙里翻起秽物,她抱着老虎凳大吐特吐。朱今白将旁人散去,走到她身边道:“你总要我吓吓你是不是?乖乖说出来不好么?”

石榴崩溃道:“他本来就是个妖怪,谁知道他活了多少年。这么多年了凤岭山上的人都没看到老过,他不是妖怪那是什么。”

朱今白见她瑟缩,越拉近同她的距离,手指怜悯的捏起她的头发丝儿,淡淡说:“按你这么说,他真是妖怪咯,既然是妖怪,如今皇上病重,他可真的能让他起死回生?”

说到这,石榴终于明白,他问了这么多,折腾了她这么多次,也只是想确定皇上到底能不能死。

她摇摇头:“他说了,皇上已是强本之末,吃再好的要也撑不过这个月了。”

见她这么说,朱今白的心情才彻底好起来。他站起身,身形颀长,把石榴罩的如同阴暗潮湿处生的丝萝,好像得靠着他的设施才活的下来。

这种认知让他心里瘤生出一种兴奋的病态快感。

石榴只觉得他打量的视线灼热的让人难以承受。正思量着他又要如何折腾个她时,他却让人将她重新送回宫里去。

临去前,他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可莫要骗我。”

石榴扯扯嘴皮子:“哪里敢,我怕的要死。”

他这才浅浅笑开:“恩,那样最好。”

变态的思维让人难以理解。石榴老实的趴在黑衣人的后背上,折腾了一晚上又是困顿又是精疲力竭。昏昏欲睡中,变故又发生了。

驮着她飞檐走壁的黑衣人,膝盖头一软,喉间闷哼一声,就倒在地上没气儿了。石榴惊恐的瞪大眼。

又来?

是谁?

她朝四周望去,刚瞥见一道黑影,脖颈却被人狠砍一首刀,彻底昏死过去。

*

天黑压压的,像要下雨,狂风撕扯着树枝,任老太爷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一路朝紫禁城走去。

轿子外跟着的是皇上打小一同长大的侍卫,是皇上奶娘的儿子,按他这个年级原本已经在府里安享晚年,可如今皇上递了密信让他将任也温招进宫里来,还让他务必避开人群。

紫禁城除了那些奇珍异宝,最多的便是密道了。

那个中年侍卫走近一家不起眼的酒楼,打开地窖,漆黑的密道里潮湿、逼仄。

任老太爷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等走到尽头时已然腰酸背痛。

侍卫先从密道里跳上去,一手执明火一手将任老太爷从密道里拉起来。

视线陡然变亮,任老太爷垂着眼站起身子打量起四周来,约莫是个藏经阁,尘封的经书在火光下发出棕褐色的光泽,侍卫微微挪动古董花瓶,博古架从中间裂开,外头尽是黄色厚重的幔帐,正对着皇帝的龙塌。

任也温跟着侍卫走过去,一掀袍子,径直跪了下去:“臣任也温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约是黄土淹没到了喉咙,皇上躺在床上瞪大眼自己却没力气起来。还是侍卫将他搀扶起来,将他背后垫着软枕,皇上这才坐了起来。

他出气很粗:“起来吧,什么万岁的,朕已经是半截身子埋到黄土了。”说罢,他扭头,就着莹莹烛火看了任也温好一会儿。

“也温啊,你也老了。想当年你高中状元,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这顺天府的街道里谁不多看你一眼?”

任老太爷笑笑:“臣如今孙女都成人了,怎么会不老?”

说起孙辈,皇上眼神忽然黯淡:“可惜朕的太子去了,不然朕也可以做做皇祖父。”

任老太爷不敢答话。

皇上摇摇脑袋:“你啊你,还是那么谨慎,当真是个老狐狸。如今宫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任也温想了想只道:“一切都安好。”

皇上嗤了一声:“都落在朱今白手里了吧。延文死的时候我只怪老六、老六死了后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终究是被这狼虎给盯着了,他生母出身太低贱,我只想着就算他上位也不能服众,殊不知他机关算尽,欲要屠杀掉我所有的子嗣。也罢,如今我的两个儿子一个不成器、一个年幼,不论是谁都担当不起这个大任。”

“可是!”他声音猛然提高,呛得嘶咳了起来,侍卫忙拍着他的背顺气:“这天下谁坐都行,就他朱今白,没有这个资格!”

任老太爷垂眸敛眉,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下来了。

可皇帝未放过他,他步步紧逼:“你说我应该让谁来坐这个位子?”

任老太爷第一次觉得不知所言,皇帝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呈现出一番死气的青黑,他目光沉沉,如狼虎一般紧随着他。

“臣......”

“朕只顾着和你说话,差点忘了你如今身子也不如往年那般好了。来人,赐座。”

任老太爷只能撑着膝盖将自己扶起来,坐在绣凳上,他抬眼,平视就能看到皇上眼里的光,诡异、深邃又犀利。

“臣.......臣认为十二皇子能担当大统。”

皇上轻轻笑笑,抚着被子上绣着的飞龙:“他若真当了皇帝,还不知会成了谁的傀儡。这朝堂里我看了许久,各自站队纷争,倒是只有你们任家不偏不倚做了纯臣,既做了纯臣那是不是就得忠君?”

任老太爷背上的汗流了一层,忙说:“臣万死难逃其纠。”

“也温,你这倒是说的可笑了,朕怎么会让你去死?朕只是想要立哪样的储君,你们任家才会尽心尽力的辅佐?朕想想,老八、老十二你们肯定看不上。那,李霁月如何?”

任老太爷瞳孔猛然扩散,呼吸在那一瞬凝固,他抬起头,一旁小几上的灯火摇曳,照在皇上那张明晖难分的脸上如野鬼一般可怖。任老太爷呶动嘴,口里干涩连挤出几个字都万分艰难:

“臣——”

皇上看着他淡淡道:“我知你必说自己是冤枉的,可你不知,自你将李霁月领回府里朕便注意着了。宗人府废太子一脉损失殆尽,朕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个外世子没领回来。当真是好本领。”

任老太爷佝偻的背萎塌下去,不知该说何。好像说什么都不能解释下去。

皇上悠悠叹了口气:“不过你也不必惶恐,这些日子朕也想明白了。当年我从废太子手里夺权,如今我最喜爱的儿子死了,也没有人能但得起这担子,不如便还个夙愿将这位子给了他。”

任老太爷浑身都软了,还敢说什么?

当初他将李霁月领回来,只想着自己还了他娘的情,后来才知他是废太子的孩子,可人已经领回来了,难道还能送出去不成。

如今皇上居然说要传位给他,任老太爷能信么?会信么?

这皇家的人心眼都是黑透了的,怎会将江山拱手让人。让他辅佐李霁月登基是假,让他们和朱今白两败俱伤才为真。

可皇帝早就把算盘打清楚了,岂会由人打翻。他从身边的檀木抽屉里拿出一道明黄色的锦帛,递给任老太爷。

“拿着。”

“皇上。”任老太爷跪了下去。

皇上咳嗽一声道:“这是圣旨!”

任老太爷只得拿着了。他双手颤抖,未来的一切全都蒙上了一层灰布。

将李霁月推上皇位,就是把他挂在众矢之的,让八皇子和十二皇子留以喘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李霁月因为没有根基难逃一个死字。

这是一个死局,勘不破。

当任老太爷回到府邸的时候,雨已经落了下来,地上“呲呲”冒着呼吸,泥土的腥臭让他觉得难受。

他走下台阶,脚一软,直接跌了下去。

雨水层层扑在他的脸上,脸颊碰触的青石板冰凉异常,他微微睁着眼,看着黑色的天空。

原来这顺天府的天气一直都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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