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沉默，偶尔只能听到季燃抽泣的声音，却也只是小声的。
洛醉从怀里拿出帕子，抬手替她擦拭挂在眼角的泪，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耐烦。
季燃突然抓着他伸过来的手，盯着他就问：“你知道的对不对？”
她问的是，自己到底是不是永和帝的女儿这件事。
“本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季燃一愣，好一会儿才点头：“我信。”
洛醉没有骗她的理由。
“本王不知道。”洛醉握上她的手，低声解释，“你出生那年本王才……”
“九岁”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季燃打断，她咬着下唇说：“九岁了。”
洛醉哭笑不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和颐，你这是在嫌弃本王比你老太多吗？”
正要说话的季燃突然意识到洛醉像是在转移话题，于是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拍，厉声道：“不要转移话题。”
她很认真，也很疑惑。
洛醉再一次抬手替她将眼角的泪水一点一点擦干，反问道：“季大人对你不够好，让你认为自己不像他的女儿？”
季燃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始终说不出一个确定后的答案来，可她宁愿自己是季柏华的女儿，而非永和帝的公主。
“本王不确定皇上对清雅郡主是什么态度，但据本王所知，你确实是季大人的女儿。”
似乎看得出季燃的不确定，洛醉继续：“你认为自己从出生便有郡主的头衔是因为你是皇上的女儿？”
季燃闷闷地反问：“难道不是吗，他们都这样说。”
沈芒跟兰玉蓉以及很多很多她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在她的背后说这件事。
那些人说了十多年，作为当事人的她却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她的心态怎么可能不崩？
季燃深吸了口气，撇着嘴说：“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当真要知道？”
听到洛醉这样一问，她瞬间被吓着，带着怀疑跟不确定看着洛醉，直到看到他的笑，才有一丝缓和。
却还是要问：“你真的知道吗？”
“若你是皇上的女儿，他为何要将你嫁给本王？”看到季燃一脸疑惑，他继续解释，“皇上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本王，只能将你嫁给本王，你能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他实在不愿意让季燃看透对她很好的永和帝的真实想法，可她认为这总好过让她胡乱的怀疑自己要来的好。
他于是叹了口气说：“说白了，你的出生只是皇上用来安抚本王的一个工具，懂吗？”
“我不是皇上的女儿？”
季燃的关注点让洛醉有些意外，但却是能让他松一口气的，至少季燃没对长久以来对她好的人失望。
瞧见洛醉点头，她忽而松下一口气。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出生的作用就是嫁给你，但表舅对我是真的好。可他真的疼爱我也好，补偿我也罢，我都不在意。”季燃看着洛醉，笑得一脸倾城的说，“我能嫁给你就很好。”
她的话确实一下子戳到了洛醉的内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才问：“那你相信本王的话吗？”
季燃有些犹豫，闷声说：“我出生那年你才九岁，你能分得清真假吗？”
洛醉一挑眉，勾着唇，学她的刚才的语气：“本王当时九岁了。”
闻言，季燃不由得笑出声，被他逗笑的。
虽然得了洛醉的话，她还是不太能确定，心里就偷偷想着找时间再问一问清雅郡主。
她不想一辈子含糊的活着，至少要确定自己父母究竟是谁。
——
季燃在茶馆哭了，又被洛醉带回岭王府的事又在京都传来，所有人都好奇她究竟又发生什么事，是别人惹了她还是洛醉说了什么。
但没有任何人提到在茶馆碰到洛醉之前，她是跟沈芒以及兰玉蓉在一块儿的，更没人好奇是不是他们俩跟她说了些什么话。
所有人的关注点全都在洛醉跟季燃的身上，就把那两个比较重要的人物给抹掉。
季燃回到季府时，便看到季柏华沉着脸在那儿等她，如今看到他们，季燃的脑子里总是会不由得想起沈芒说过的那些话。
她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问：“有话要问？若是没有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季柏华蹙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你爹娘，难道还不能跟你说话了？”
季燃很少被季柏华凶，加上今天本来就委屈，这会儿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清雅郡主赶紧上前：“怎么了，你爹不就说了你一句吗，怎么就哭了？”
季燃咬了咬下唇，越发的显得委屈，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爹就是想问你今天在茶馆发生了什么，岭王殿下为何又要将你带回岭王府而不是送你回季府？”
看到季燃哭，季柏华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无语也不由得放轻了许多，可季燃越是哭得惨。
他愣滞了，怎么还是越发的狠了？
清雅郡主在边上安慰着，低声问：“燃儿，你告诉娘，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闻言，季燃倒是摇头了。
没人欺负她，只是听到了一些会让她不开心，会让她胡思乱想的话而已。
可是，看着清雅郡主跟季柏华时，她却也说不出她心里的疑惑，又或者她害怕面对。
“娘，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她低下头，低声说，“我今天就是……我真的没事。”
瞧着她这幅样子，哪还能逼着她开口呢，只好让灵儿将她扶着会她的院子。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季柏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明显的感觉到，季燃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又或者说季燃似乎有很多事情已经不再愿意跟他这个做父亲的沟通。
察觉到他的为难的清雅郡主笑着安慰：“小姑娘长大了，两个月后就要嫁人了，你却还是将她当成小孩子，就连去跟岭王殿下见个面都要问来问去，她烦也是正常的。”
季柏华又是一声长叹，收回看向季燃的眼，低低的丢了句：“但愿吧。”
但愿季燃只是不习惯他管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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