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扬儿呢，他可喜欢你？”
仇润芳犹豫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不喜欢？”蔡丽娟可有些生气了。她的闺女哪里不好了，长得漂亮、性情又好还这么可爱，他居然还看不上？
这可不是蔡丽娟霸道，而是每个母亲都有的一种护犊子心态。
虽然肖扬也被蔡丽娟当成“犊子”对待，但唯一的闺女那当然是不同的。加上她亲耳听到，仇润芳在这么重病的情况下还喊着他的名字，可见她用情至深。结果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这自然让她为女儿抱起不平来。
“肖扬哥哥喜欢他的一名队员，而我……只是他妹妹。”
虽然她总是搞错，偷偷地想着肖扬哥哥应该是喜欢她的。但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她曾经听人说过，当一个人很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是很容易生出一些幻觉、自作多情来的。
肖扬哥哥喜欢的是顾锦姗，这是他亲口说的，应该错不了。
蔡丽娟心疼地抱抱女儿。
“当真这么放不下他？”
“……也没有了，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执着没用。阿娘不必担心，我早就不难受了。”
“真的不难受？”不难受的话，又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叫他的名字？
芳儿就是太懂事了。
如果她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任性一点，或许她能让自己好过许多。
这孩子，从小就为每一个人着想，自己心里有什么苦反而不让别人知道。
就像是现在，哪怕生着重病，也还是不愿让家人为她担心。
她完全可以吵、可以闹，甚至提一些更任性的要求。
但她都没有。
“有一点，就只是一点点。”仇润芳虚弱地笑笑，“以前有过很难受的时候，不过现在慢慢放下了。当哥哥挺好的，一辈子不会变，也不用担心肖扬哥哥有一日会厌倦我。”虽然仇润芳认为，肖扬曾经已经很讨厌她了。对着她很不耐烦，连看都不想看见她。不过自己总归还是他的家人，这点讨厌应该很快就被肖扬哥哥放下了。
至少上一次，他看见自己受伤，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这样就够了。
蔡丽娟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女儿，为什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明明小时候多么无忧无虑的，每天都很快乐，像个没有烦恼的小傻瓜。
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芳儿确实喜欢扬儿，喜欢到现在都放不下。
她想起了怀思医生说过的话，说芳儿这些天病情恶化很快，大概是见到了亲人，心中的那口气松下了。
她是不是心中没有指望，所以无法全力与病情作斗争？
“芳儿，听娘说……你要坚持下去，娘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你肖扬哥哥那边娘去说……他还是很听娘的话的，只要你挺过这一关，娘让你肖扬哥哥娶你好不好？以后你们两个人过得开开心心的，还生不少的儿女，这样好不好？你还年轻着呢，未来很长……”蔡丽娟着急地对仇润芳道。
“阿娘，你在说什么呢……”仇润芳忍着身体的疼痛，想把话说清楚，让蔡丽娟打消那种可怕的想法。“喜不喜欢我那是肖扬哥哥自己的事，你不应该干涉的。那样不会让我高兴，只会让我觉得难堪……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会很努力地撑下去的，你放心……”
“撑什么啊，你怀思叔叔说你这两天病情恶化很快！你告诉娘，是不是你见到了我们，不想坚持下去了……芳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娘真的怕失去你……”蔡丽娟又急又气，最后更是当着仇润芳的面哭了出来。
仇润芳想强行挤出一个笑，但脑袋忽然一个钝痛，让她直接倒回了床上。
这几天经常会这样，脑袋突如其来的痛，应该是颅内的子弹影响的缘故。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变糟糕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左手放在被子底下，狠狠捏着被子，忍过那一波痛。
“芳儿！芳儿……医生，我去叫医生。”
“阿娘——”仇润芳喊住了蔡丽娟。“别去，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蔡丽娟担忧地又坐了回来。
一会儿帮女儿顺顺心口，一会儿又为她揉揉脑袋，知道这一切都没有效果，可她不做点什么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一下疼了有十多分钟，状况才慢慢缓过来。
仇润芳又是一头的汗，蔡丽娟一边抹泪，一边为她用热布巾擦拭。
这脸上，全都是疼出的冷汗啊。背上也都湿了，可想而知芳儿会有多疼。
她一直让芳儿撑下去，可这会遭多少罪啊。吃了这么多苦头，还是熬不过去，还不如……
蔡丽娟刚有这个想法，就被自己狠狠甩掉了。
不管怎么艰难，她还是希望她的芳儿能活着。
其实仇润芳想告诉她，她并没有觉得多痛。
再痛，也抵不过黄沙那一夜身体承受的痛。这么长时间以来，忍着忍着，这具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
只是脑袋的钝痛，不是那种锥心的疼，但就是这种缓缓地钝痛，才更加的磨人。
“阿娘，我只是太累了，意识也经常不清楚……才会偶尔想要解脱……并不是别的原因……”仇润芳趁着好一点，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蔡丽娟不停地点着头。
“你不要难为肖扬哥哥……我这些跟他没关系……没有他在我身边，我也会努力活下去的……我还想久久地陪着你们呢……”
蔡丽娟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芳儿，你告诉我，你去参军，是不是因为扬儿他没有回应你的感情，你心灰意冷，所以才去的？”
“不是……”仇润芳吃力地摇头，“真的不是，是我想要弄明白阿爹和兄长们所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参军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并不后悔……阿娘不要再找别的原因了，我没骗你……”
病房外，仇卫国从没关严实的门外，听到了母女的对话。
而得知女儿喜欢肖扬的蔡丽娟，原本想用肖扬来鼓舞女儿活下去，最终却被她的女儿劝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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