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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千里红颜安天下 > 避雨
 
  回悠接过签筒掷了一支,见是海棠花,签曰“一时开处一城香”,题为“余香凝愁”,背面签注是“掣者即兴赋海棠诗一首。不能者罚酒三杯。”

  回悠笑道,“这可难了”,沉吟片刻念道,“妖娆半开枝,浓淡相许迟,最宜春雨色,临窗可赋诗。”

  大公主笑说,“回悠平日最通诗书,偏只用这些俗句来糊弄我们,再作好诗来。”回悠推辞,“委实不能了。”大公主方罢。

  一时武陵军指挥使孟名章之女孟思竹掷签,掷到水仙花,签曰“醉倒风流萼绿华”,题为“凌波仙子”,背面签注是“掣者当舞一曲为贺”。众人拍手叫好,道“真真是个凌波仙子了。”于是秋栩抚琴,孟思竹踏乐而舞,姿妙绝伦,轻盈曼妙,众人都看的出神,称赞不已。

  下该二公主宜安掷签。她是和妃所出,是盛王的胞妹,方十二岁。她早已等的不耐烦,抓住签筒猛摇,一时签出,众人看时是迎春花,签曰“莫作蔓青花眼看”,题为“带雪冲寒”,签注是“上家饮一杯迎春”。宜安瞧了有些失落,她性子最是要强,素习诗书琴棋,今日见众姐妹展才,也安心要显示一番。不料签语如此,只得怏怏地看孟思竹独饮一杯。

  一时大公主掷签,尚未掷时已从签筒中落出一支,大公主笑说,“罢了,就这只吧。”捡起看时,只见刻着一丛木槿花,签曰“风露凄凄秋景繁”,题为“韶华瞬尽”,大公主心中一滞,翻过来看签注是“在席者各饮三杯,迎冬”。勉强笑说,“本宫生于春,却要诸位迎冬”,说罢举杯先饮。众人见签语不甚祥瑞,皆不敢多言,只举杯共饮而已。

  少时有宫女过来传话,“贵妃娘娘说天又阴上来了,只怕少时还有雨,请大公主带诸位小姐耍一时便散吧,不要淋了雨。

  大公主起身答应了,一面早已听得雷声轰隆,有内侍取了雨伞来候着,大公主便道,“妹妹们今日都乏了,早些回去歇息吧。”于是众人散去。

  青榕青桐见乌云低沉,便各取了伞向园外走去。没走几步,豆大雨点便已砸下来,打在地上劈里啪啦作响,二人沿叠澜池畔疾步而行,忽听天上“喀嚓”一声响雷,顷刻之间,大雨铺天而来,狂风怒卷,两人几乎握不住伞柄。二人环顾四周,叠澜池此侧并无亭楼可避,只得顶风雨而行。

  “两位姑娘,可先到船上一避风雨。”青榕青桐听到声音,急忙抬头看,只见一片白蒙蒙,并不见人影,忽见池上撑过一只船来,近岸停住,二人也看不清来人是谁,只忙忙的跳至船上,进了船仓。

  船仓内端坐一人,见二人狼狈之状不禁失笑。青桐抬头一看,只见此人长眉入鬓,儒雅自若,正是平王殿下。青桐吃了一惊,忙拉了青榕见礼,“不知平王殿下在船中,多有惊扰。”

  平王笑道,“无妨,本王也是闲来泛舟,不期望遇此大雨,见你二人在岸上无处可躲,便叫他们喊入船中避避雨。”边说边对着撑船的内侍扬了扬下巴。

  青榕青桐再三称谢不已。

  平王起身走至船仓口,只见水面上水花四溅,狂风吹动船身摇晃不止,一时并无雨停之意。于是回身请青榕青桐且坐,笑问青榕,“想来这位便是国公爷的大小姐了?”

  青榕飞红了脸,低头称是。

  平王笑道,“襄国公早年征战沙场,如今还朝又日夜操劳国事,当真是国之肱骨。只是太过辛劳,父皇与本王言及国公爷时,心中都十分不忍。”

  青榕仍只羞涩地低了头。青桐见青榕不语,只得回道,“叔父常说,为人臣子,当上忠于君,下安于民,为国效力乃是本分之事,不敢以辛劳相辞。”

  平王点头笑道,“秦氏一脉家学渊源,前朝时便被十分追捧,想不到秦家的女儿也如此明大义。”

  青桐笑道,“殿下谬赞,青桐并不敢当。”

  “青桐......”,平王下意识地重复了青桐的名字,继而笑道,“当日我与令兄中柯同窗之时曾听他提到过,按照宗谱之序,国公一辈乃水相,你们这辈乃木相,取水生木之意。”

  青桐点头,“殿下所言不错,确是如此。”

  平王又道,“‘青桐’二字是我取的,你怕是并不知道吧?”

  青桐惊讶地抬起头,“当真?那真是......真是......”青桐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有劳殿下了。”

  “哈哈哈......”平王闻言,爽朗地大笑起来。青桐越发不好意思了,此时青榕已慢慢回过神来,听到平王为青桐起名之事也惊讶不已。

  平王笑道,“当日父皇和先国公爷义征天下,本王与中柯,哦,还有平原,我们三个跟着迟太傅读书。有一日中柯欢天喜地跑来说他有了妹妹,邀我们都去观看。那时的你......可不太好看......”

  青桐听平王讲述过去之事,心思神往有些感动,忽听平王说自己不好看,极是窘迫,脱口而出道,“殿下真是直言不讳。”说完又有些后悔,恐平王生气,便偷偷抬眼看他,不想正与平王目光碰了个正着,只得又快快低了头。

  平王微笑,“是本王唐突了。那时先国公爷征战在外,中柯自作主张与你起名。我们三个几乎把属木的字都想遍了,中柯都说不妥。后来本王看见庭中梧桐,彼时桐花正盛,想到‘菶菶萋萋,雍雍喈喈’,就劝中柯用‘桐’为名,如此才有了你‘青桐’之名。”

  平王与青榕姐妹在船中闲谈,不觉天色已暗,船外风雨仍无停意。青榕姐妹心中有些焦急。平王知其意,便道,“两位姑娘不必着急,叠澜池西侧的合至亭,其游廊可至御花园西门,那里备有出宫车舆,可送两位至弗居殿。”

  青榕青桐听了心稍宽,忙俯身致谢。

  平王便命内侍开船,一时船至西岸,青榕青桐两人撑伞拾阶而上,沿平王所指线路出了园门,果然看见有车舆停在门侧,两人忙招呼车夫将车驶近,上车往弗居殿去了。

  行至弗居殿前,尚未进门,便见到陈夫人站在廊下,一叠声命人去再去寻找。青榕青桐忙进殿来,陈夫人见了方才放心,问何处去了。青榕青桐不敢实说,只称方才雨太大,在御花园避雨,见雨势渐小才出园来。陈夫人信了,让两人快进屋把湿衣换了,又命人摆晚膳。

  一时收拾停当,青桐到陈夫人房中用膳。进门只见青槿站在一侧,一时惊讶,问道,“槿儿何时入宫的,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青槿低了头,回说,“家中无事,是父亲差我来问夫人一句要紧的话。”

  陈夫人在内间听见了,轻轻一哼,把手中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青桐知这其中必有事端,只得问,“是明日回去还是住几日呢?”

  青槿答说,“家里马车都派到庄上去了,父亲说后日下朝后接我一同回去,让我在这先住两日。”

  陈夫人一打珠帘走了出来,至桌前坐定,对青槿道,“你本不在入宫的名册上,如今冒冒失失地来,可万万不能惹出事来。你姐姐们每日要进内宫请安,你便只老老实实在这弗居殿待着就好。”

  青槿点头称是。说话间青榕已至,见到青槿也有些诧异。一时吃毕饭,便拉青槿到自己屋里说话。

  临出门时陈夫人又叮嘱,“青槿入宫尚未回禀贵妃娘娘,你两个不许带她四处乱逛,更不许进内宫。”青榕青桐答应了,陈夫人又道,“青槿晚上便跟着你大姐姐睡吧。”青槿答应了,三人一齐往青榕房中来。

  “槿儿,怎么忽的进宫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一进屋青榕便问。

  青槿摇摇头,“家中并无事,我进宫是因为......因为......”青槿轻咬贝齿,顿了一顿说道,“因为庄上的月钱出了问题,那......一直是夫人掌管,父亲命我前来问问,好去处理。”

  “哦,是这样啊,那到底什么问题,有没有人闹事?”青榕又问道。

  “那没有的,似乎是短了些许,我也不太清楚了。”青槿低声说道。

  青榕点点头,不再细问。青桐却将信将疑,问说,“怎么还要叔叔亲自去处理,白管家呢”

  “白管家他......”青槿嗫嚅道,“他感了风寒,已经卧床几日了。”

  青桐还要问时,只听青榕的丫头见喜在外间道,“言姑娘来了,我们姑娘都在里间呢,快进去吧。”一面只见纱帘被掀开,回悠走了进来。

  “你们干嘛呢,哟,青槿来了?”回悠笑道。

  “回悠姐姐。”青槿忙站起来。

  “快坐,快坐。”回悠拉着青槿坐下,又对青榕青桐道,“东轩亭席散之后你两个去哪了?我和雨儿去太后宫里请安,忽的下起大雨,想着你们定要淋雨,派了内侍去送油衣和雨屐,只说找不见你们。回来正碰见你们夫人派人到处找,到底去哪了?”

  青榕青桐对视一眼,道,“可不是淋着了,在合至亭避雨了,雨小些才出来的。”

  “合至亭?怎么走到那儿去了?那你们如何回来的?”回悠又问。

  “真真是刨根问底,”青桐笑道,“从御花园西门乘车回来的。”

  “西门?那里怎么会有车?”回悠又追问。

  “哎呀你可真烦,”青桐无奈的起身,“多谢你记挂我们,如今我们已经平安回来,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槿儿坐了大半日的车肯定累了,快让她们歇息吧。”边说边起身拉着回悠要走,青榕挽留,“坐会儿再去吧。”

  青桐笑道,“你还留她坐会儿?真想让她待到半夜吗......”说罢拖着回悠走了,青榕青槿自去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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