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是调查这件事的警方人员肯定不能这样说，但是周思苦不是，她这话说出来并没有一定的权威性，但是从某种程度却能减少医馆的损失。
果然，她这话一出，下面围观的人都有些激动起来。
他们在这排队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来看病的，现在因为别人的讹诈，让他们在这等了这么久，一时也有些气愤。
“你们是怎么回事，杨大夫这么好的人你们也要来敲诈他们。”
“就应该让警察把你们抓起来。”
指责声从周围穿进来，被人群包围着的亲属们也都有些难看。
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家先别激动，我们现在就派人去查究竟是谁烧的药渣。”现场警察们自然不想秩序就此乱了，连忙道，同时让人把医馆里闹事的人全都带去警察局。
当然，医馆开也是要去人的。只是周思苦表示现在杨大夫年纪大了，这事她负责，她去就行。
临走时，周思苦拜托林律师把请来的几位医生们照顾好，然后跟着上了警车。
把事情从医馆转移到警察局，这也算是减轻了这事对医馆的影响。
在当事人都离开之后，医馆里的人也都渐渐的离开了。谁都知道今天同仁堂怕是没时间看病了，不过真的有急病的这会儿也都已经去了其他的地方，剩下的都是不怎么着急的。
……
徐家村在京郊的东面，距离京郊不过七八里的距离，想要过去的话，骑自行车是半小时，但如果开车的话，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
而今天死的死者便是徐家村的人，警察到来死者家里的时候，死者家里已经满是人。一半是听到情况赶过来的亲戚，另外一般是村里的村民。
警察要找烧掉药渣的凶手，其实村里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想要找的话，还是比较容易的。
在经过了层层排查之后，最后嫌疑人锁定在死者的婆婆身上。
死者家中现在就三口人，死者和丈夫都去了医馆。药渣是在炉灶里发现的，因为一走进来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药味。
如果是外人的话，肯定不会想不开要把药渣放在炉子里去烧。
当警方找到死者的婆婆时，她还在地里干活。这个身上满是灰尘，一脸勤恳的妇女眼神有些木然。
“你为什么要烧掉药渣？”警方问。
她否认道：“不是我。”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
“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熬药的药罐，上面肯定会有投毒的人的指纹。到时候我们送去一检验，就会知道究竟是谁了。”
这话让这个妇女终于撑不住表情，眼底露出的惧怕之色。
……
周思苦在警察局待了一个小时，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说起来原因也有些让人愤怒，死者的婆婆之所以会投毒杀了她，完全是因为她生不出孩子。
“结婚七八年了，连个蛋都不生。我一说她，她就装病，这里疼那里疼的。这样的女人娶回家有什么用！”或许是知道事情彻底败露，那位婆婆也彻底放开了，“人是我杀的，反正我就算去坐牢了，我儿子也能再娶一个媳妇。”
这样愚蠢的言论是周思苦有些受不了。
对于这种历史遗留下来的糟粕，周思苦最为厌恶。在她的心里，她从来都不认为女人是行走的子宫，可偏偏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女人的价值就在她的子宫上。
一个没有子宫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没了价值，应该去死。
这样的观念让人心冷。
最为可笑的是，对女人最为苛刻的，偏偏同样是女人。
“王警官，我希望能给他们一个母子相见的机会。”周思苦冷着脸道，她倒要看看，这个母亲所谓的为儿子好，儿子能不能接受。
“这是应该的。”
故意杀人罪的判决一般都是死刑，警方一般不会阻止这母子二人见最后一面。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徐良久看着被关押起来的母亲，眼神里全是震惊，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为什么母亲会毒死妻子呢？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们两个平时关系不是特别好，但是你也不至于这样做。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怎么就能狠心下得了手呢？”就算再关系不好，那也是相处了78年的时间，就算是一条狗也都该培养出感情来了，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被关起来的张香玉脸上已经没有多大的表情，“说是说我的儿媳妇，但是自从她进门之后，又为这个家做过多少事，你也是被她给迷得神魂颠倒的，手里的钱全部都交给她管，早就忘了我这个娘了。”
“怎么会呢？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也是您给养大的，怎么可能会把您给忘了呢？而且小春她也一直都想和你恢复关系……”
“话说的这么好听，那你们这段时间鬼鬼祟祟的在商量着些什么？我问你们一句，你们全都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你们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大了，想想把我送走？”张香玉眼神凌厉的看着面前这个儿子，心里难掩失望。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动了杀心吗？”徐良久眼里闪过难以置信之色，“小春说你马上就要过60岁生日了，所以要我攒点钱，然后给您买金镯子。她说您一直都羡慕隔壁王婆婆没有这个金首饰，所以想想就想给你买一件。东西已经买来了，就放在我的床下面，本想着这个月月中你生日的时候送给您。”
可谁也不会想到，他的妻子永远都等不到月中了。
张香玉眼睛顿时睁大，瞳孔微张。
“什、什么？”
“妈，我一直都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好好的。哪怕小春生不出孩子也没关系，回头去领养一个也是一样的，只要我们三个都过得开心就好，可是我从来都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么大一个男人，坐在牢笼外面一边说一边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本来一件很好的事情，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但可惜，就算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周思苦站在旁边听了整个过程，她心里的愤怒也随着事情的演变渐渐平息了下来。
今天这件事确实是个悲剧。
不再去看那母子两人，她率先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渐渐感到了一丝温度。
林律师后来听说了整个事情之后，一时之间又有些嘘唏。
原本以为是一件敲诈的案子，却觉得他背后竟然会有这样的故事。
“其实这件事里，那个男人一点也不冤枉。”林律师道，“母亲和妻子的关系不好，最主要还是因为他这个儿子和丈夫当的不够好。婆媳两人能积怨这么深，一直到杀人的地步，这说明这些年来她们关系都极为的恶劣。一个好的儿子和丈夫，不应该会让关系变成这样的。”
周思苦长长出了口气，“交流还是挺重要的。”她微微摇了摇头，“算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等一下我要去医馆看一下老师，林律师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林律师摇头，“这次还是抽空过来的，怕是没有时间去拜访杨老先生了，等下次吧。”
“也行。之前我说希望你能为我做事，其实也不是随口谈谈，这段时间我开了家公司，现在公司里需要一个法律顾问，我不需要你全天都在公司里呆着，只要你兼顾这个职位就行，以后公司里面遇到了需要走法律途径的事，到时候你出手帮忙就可。”周思苦抬头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这条件听上去似乎挺诱人的。那就麻烦周总到时候把具体的合同送来给我看看吧。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从来都不相信嘴里说的，只相信纸上写的。”
“那行，我会尽快让人给你送过去的。”
两人一边说着，最后在警察局门外相互道别。
这件案子的后续处理不需要周思苦亲自出面，所以她先独自来到了同仁堂。
同仁堂里灯火通明，看样子还没有关门。
周思苦一过来，就见到门口有人朝着外面探头探脑，一见到她来，连忙走了出来，招招呼道：“周小姐您终于来了，师傅还在里面等着呢。说是您不回来，他心里面有事也睡不着。”
周思苦点点头，“我知道了。”
走进医馆，她就见到坐在中间的杨宝林。
“事情怎么样了？”杨宝林开口问道，其实见到她一个人平安回来，他就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结局。
“确实和您说的一样，是中毒死的。投毒的人是死者的婆婆，用的是村里面少见的毒草，她趁着死者煎药的时候，把那毒草放到了药罐里。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哦。”杨宝林得到了最终的答案，心里也松了口气。
等缓过来之后，才开口询问这件案子的缘由。
等听完了凶手杀人的理由之后，他一时之间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唉，这又何必呢？”他之所以选择心意，就是为了能把人救回来，可是在很多人的眼里，杀人不过是一件很轻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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