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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郝克绿荷 > 第77章 断头功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碧山本无名,只因山中有一寺院,名叫华光寺,才使得碧山僧客云集,闻名遐迩。

宣统3年深秋的一天,有一个叫廖相如的书生来到了华光寺,非要见弘光法师一面。此时正是午时课诵,弘光法师听到门僧来报,赶忙出来迎接。

这廖相如乃是碧山村大户廖厚德之子,华光寺这些年来多亏了廖家的鼎立资助,才香火不断、钟声不绝。廖厚德是名震山西的巨贾,乐善好施,怎奈他只有廖相如一个独子,本想叫他子承父业、延续香火,却不想他一心向佛,总想遁入空门。

廖相如见到弘光法师,纳头便拜道:“大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弘光大师看见廖家公子心急火燎的样子登时一愣,然后只听见廖相如恳求道:“弟子不才,请法师无论如何也要收留。”

弘光法师心生纳罕,他刚听说廖家刚刚为这个独子完婚,这才几天的光景就出现了这等咄咄怪事,慌忙扶起他问道:“廖公子,难道说贵府出了变故不成?”

廖相如低头顺目道:“大师误会,其实弟子内心早已是佛门中人了。”

“阿弥陀佛。”弘光法师将廖相如带入客房,想做一番长叙。

此时国内形势动荡不安,军阀混战、蟊贼蜂起,廖厚德见儿子出仕无望,便给他娶了一个大户女子,想守住这来之不易的万贯家产,谁承想这廖相如结婚3天不到,不但没跟妻子贺氏圆房,还毅然离家出走。贺氏身为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无论从各方面匹配廖相如都绰绰有余。她见公公廖厚德暴跳如雷的样子,拭去脸上横流的珠泪,劝慰道:“公公不必气恼,想那相如必是一时心血来潮,并非是长久之举。”

廖厚德长叹一声:“知子莫若父,我养的儿子,我自己心里明白。唉,孩子,可苦了你了……”说着,流下了一串老泪。

这时,弘光法师派和尚来到廖府,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廖厚德,看罢信,廖厚德大骂一声:“孽子呀——”气得背过气去。

贺氏展信一看,她所担心的,正被公公一语言中,所幸丈夫并未远行,现已有下落,让她稍稍有了缓机。

廖厚德大病一场,谁知廖相如这逆子在家人的再三催促之下,还是一月未归。

这天,廖厚德打理完杂物,亲自来到了华光寺,并为华光寺送来白米数担、白银百两,以此来讨回儿子的俗身。他跟弘光法师聊了一会儿,弘光法师命人叫来了廖相如。原来弘光法师本无收留廖家公子之意,像这出身名门望族的公子,多为纨绔子弟,十之八九是贪恋红尘之人,只要家中未出现大的变故,是不会看破尘世的。

廖家父子一见面,廖厚德就大骂道:“畜牲,还不给我回去!想你天天衣食无忧、娇惯成性,妄自玷污佛门净土!再说你完婚不到3日,撇下妻子一人独守空房,于心何忍?”

廖相如却声色平静道:“父亲,孩儿绝非是乘一时之兴,之前我已是苦读佛书,深悟佛理,现在正是百日筑基之时,还望父亲百日之后定夺。”

廖厚德虽然气撞顶梁,但他还是忍住了,心说反正你也不会跑到哪里去,百日之后看你小子还有什么话说。随后道别弘光法师下山去了。

百日之后,廖厚德又带人来到华光寺,见到儿子廖相如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见廖相如面容更加端庄秀雅,似乎已经脱胎换骨。

弘光大师道:“廖施主,贵公子果真是慧根不浅呀!”

廖厚德哪里听这一套,非要廖相如跟他回家。

廖相如跪在父亲面前道:“财色于我,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却有割舌之患,还望父亲网开一面,成全孩儿之意。”

廖厚德扇了儿子一个耳光,无功而返,回家后大病一场。可他还不死心,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叫贺氏出头,看那小子咋办。

当贺氏乘一顶小红轿出现在华光寺的时候,这美人儿顿时吸引了众僧的眼球儿,想这廖相如艳福不浅,娶了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怎忍心割舍这段俗缘?廖相如却两眼一闭道:“美色于我犹如枯骨耳!”

贺氏见到廖相如,当头质问:

“请相公明说,为妻哪里有不是之处,竟惹得相公有如此下策?”

廖相如道:“我意已决,对红尘俗世已无丝毫眷意,请娘子务必另择佳婿。”

眼泪顿时在贺氏明亮的眸子里打转:“古训者,从一而终,我与夫君虽说有名无实,而今死也是廖家的人。夫君此举,廖家岂不香火中断,家业何以为继?”

“阿弥陀佛。”廖相如双目微闭,再不言声。

贺氏的最后通牒未能奏效,潸然而归。

弘光法师见廖相如心坚如磐石,决定收留于他,亲自为他剃度,取号“绝凡”。

之后,贺氏假托公公生病为由,再次来到华光寺时,绝凡和尚正在闭关修炼,弘光法师一直将贺氏送到庙门之外,然后嘱道:“万法由缘生,随缘即是福。”

贺氏也认命了,看来她跟廖相如果真是有缘无分。

多年之后,廖家遭到土匪的劫掠,财物被洗劫一空,廖厚德被当场杀害,家人赶紧到碧山华光寺给廖相如报信,不巧的是绝凡和尚此时正在“一钵乾坤大、云游四海家”。这年,正值抗战暴发,华光寺和尚纷纷逃难而去,只剩下了弘光法师一人坚守寺庙。

云游的绝凡寻访的名刹古寺也已是十庙九空,而他竟然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一年后回到了华光寺。这时,弘光法师已至暮年,告诉他家父去世的消息,绝凡只朝着家中的方向拜了几拜,待他回首,发现弘光法师已经坐化。

1940年夏季的一天,游击队跟日军在碧山一带交火儿,枪声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随后一股日军在片岗大佐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华光寺。他们搜遍了华光寺的每个角落,只在神像前发现了一个闭目打坐、浑身爬满蛛丝的和尚,假如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他的面貌。这和尚就是绝凡。

“你的,看到女子游击队的没有?”日军首领片冈大佐问道。

绝凡闭目不答。

“死了死了的!”一把带血的军刀架在了绝凡的脑后。

“阿弥陀佛,”绝凡双手合十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八嘎!”片岗大佐手起刀落,绝凡的人头滚出好远。

在这瞬间,绝凡的脖腔并没有日军想象的那样鲜血喷涌,他得无头之身依然盘坐的那里。片冈大佐气急败坏地用军靴狠狠踹了一脚,那尸身就像磐石一样岿然不动。

“你们的,弄倒它的干活!”片冈叽里咕噜地对士兵道。

士兵们一涌而上,有的用手推,有的用脚踹,尸身仿佛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这时,片冈突然看见绝凡的那颗人头眨巴了一下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像是刚刚睡醒了一样,杀人如麻的他见此情景,不免打了一个激灵,壮了壮胆子,飞起一脚踢向人头,见那人头凌空而起,随后飘飘悠悠重又落在了绝凡的脖子上。

在场的日军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阿弥陀佛,”绝凡和尚抬起双手,正了正自己的头颅,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日军士兵将武器“稀里哗啦”扔到了地上,齐刷刷跪了下去,有的大声喊着:“中国鉴真万岁!”

片冈大佐用战刀指着士兵们怒不可遏嚷道:“不许下跪,除了天皇,谁也不许给中国人下跪!”他手起刀落,砍下了一名日军的头颅。

与此同时,在巨大的佛像后面传来一声枪响,片冈大佐应声倒地。佛像的后面顿时出现了一群全身武装的女子。

“不许动!”

“放下武器!”

这就是由贺氏率领的女子游击队。在这国破家亡的动荡岁月,贺氏毅然拿起武器,带领着受尽欺辱的小脚姐妹们组成了一支队伍,打得日军焦头烂额。这个华光寺就是她们的庇身之所,当然,专心修炼的绝凡对这些已了然于心。

刚才,贺氏亲眼看见曾是自己丈夫的绝凡和尚的绝世奇功,深为震撼,看来他已经修炼成了百劫不死之身,是他为女子游击队赢得了战机。

押走战俘,贺氏来到了绝凡的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叫了一声:“相如……”却见绝凡的身子轰然倒地,顿时身首离异,鲜血喷溅。贺氏也顿时栽倒于地,热泪滚涌。良久,她擦了一把眼泪,打了一个叹声,说:“唉——自古以来,哪里有不死之身……”

片冈大佐率领的这股日军,在碧山一带神秘地消失了,就连日军总部也不知道他们消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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