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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郝克绿荷 > 第76章 冤中奇冤(二)
 
这时,御前太监小山子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她“扑通”一声给小山子跪下了。在小山子的再三追问下,她说出了实情。小山子说:“你死了,可你腹中的孩子是无罪的呀!我给想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叫你逃出宫去吧。”

于是,小山子买通了司钥长,让小桃红化妆成一名小太监,靠着小山子的腰牌趁夜晚混出了宫闱。

意想不到的是,小山子也跟小桃红一起逃了出来。桃红问小山子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御前侍卫不做呢?小山子说,伴君如伴虎,他虽然成了残废,可还是向往宫外的生活。再说,皇上一旦追查下来,免得那个锦衣卫岑之洵受到牵连。小桃红十分感激小山子,与他结为假夫妻,隐姓埋名,流落到了胡家庄。女儿出生后,小桃红给她取名蛙女,表达她对岑之洵深深的怀恋。

二十过去,胡家庄人一直不知道张万山的太监身份,更不知道他俩是有其名无其实的假夫妻,看到他们相濡以沫、互敬如宾,都十分羡慕。小桃红对岑之洵日思夜盼,多次在梦中与之相见,醒来后不觉泪湿枕边。可看到小山子对她这样好,她又感到内心十分踏实。谁知道蛙女被害,平静的日子又起了波浪……

嘉靖皇帝残暴无道,杀人如麻,面对自己做出来的孽事,岑之洵也一直隐瞒至今。宫女出逃是对皇家尊严的挑衅和侮辱,小桃红逃出宫闱之后,有十几个宫女和司礼监受到牵连而遭凌迟致死,就连司钥长也牵连坐罪。岑之洵作为锦衣卫掌卫士、左都督,掌管着监斩之事,当看到那么多人因为自己受到酷刑,他的心都在流血。宫女和太监出逃,成了天下人的笑柄,皇帝下令一定要追查到底,岑之洵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多亏发生了“壬寅宫变”,几个宫女刺杀皇帝未遂,致使皇上转移了目标。

皇帝朱厚熜贪恋女色,纵欲无度,身体每况愈下,开始迷恋道教仙术,派下人马四处搜集“寒真饼子”(即婴儿出生时口中所含血块儿,据说吃了能增进性欲),岑之洵主动请缨接受了这个任务,以便暗中打听小桃红的下落,他掐算小桃红也即将到了临盆期。

对于朱厚熜的荒淫无道,百姓们早就恨之入骨,因为一旦婴儿的含真饼子被采走,孩子就会失去免疫力极易早夭。朱厚熜所要的“含真饼子”必须是初胎婴儿的口中之物,只有初胎婴儿的含真饼子才真纯,要在婴儿的第一次哭声到来之前采,因此它得来十分不易。

那日探子来报,说距京城百里之外有一少妇即将临盆,探子描述少妇模样简直与小桃红无异。岑之洵听到探子所报,亲自带着一名贴身随从前往,他这次带了足够的盘缠,要是那少妇果真是小桃红,决意与她远走天涯。当他来到这家时,那少妇正被产婆带进产房,看模样确是酷肖小桃红。不久,婴儿落生,急不可耐的岑之洵喊着小桃红的名字就往产房里闯去,在他掀开门帘的一瞬间却愣住了,只见屋里聚满了手持棍棒的百姓,炕上的少妇似乎也惊呆了,两眼直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她眼神看,岑之洵断定她不是小桃红。

这次岑之洵吃了一顿棍棒落荒而逃。因为最近总是有一些人装扮成朝廷命差模样,骗取含真饼子,助纣为虐,弄得百姓人心惶惶。

由于岑之洵讨得了皇帝的欢心,官职由御前侍卫升至从二品的巡抚,能以出得宫廷,继续打听小桃红的下落。起初,岑之洵为官清廉,为民拥戴,可他却处处受到实权者的排挤,官场明争暗斗、如履薄冰,他为了保全自己,渐渐与官场同流合污起来,过去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遥远得如同梦境了。想不到今天,在这样的场合巧遇小桃红,真是人生无常、命运多舛……



小桃红说:“岑之洵,想不到你也是一个不分是非、颠倒黑白的贪官呀!你知道,被害死的,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呀!你见钱眼开制造冤狱,蛙女现在九泉之下怎能瞑目?”

岑之洵惊愕而又惭愧,低下头任小桃红唾骂不已。之后喝退众人,在小桃红面前下了一跪,又命狱卒打开水牢,放张万山出来,不一会儿狱卒急忙忙回来禀报:张万山已经死在了水牢!原来,一身棒伤的张万山因长途跋涉,再加上急火攻心,投入水牢后冰水刺入肌骨,不一会儿就一命归西了。

小桃红道:“岑之洵,你这个以怨报德、草菅人命的无耻之徒,怎对得起天地良心呀?”说着哭死过去。岑之洵也不顾众人的看法儿了,抱着桃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知府裘圣看见事情急转直下,早就吓得目瞪口呆了。他是一个很会见风使舵的人,马上传令,把胡顺入监候审。

厚葬了张万山,岑之洵开始着手审理蛙女一案,他凭借胡顺的贿赂就已经明白了八九。事到如今,他感到十分尴尬和底气不足。县令商子建也被传唤而来,将收受胡顺的重礼如数退了出来。岑之洵问他:“此案初审之时,张万山可有证据在手?”商子建道:“有一封他女儿的血书在手,这是下官亲眼所见。”岑之洵问裘圣:“那血书现在何处?”此时虽为严冬,那裘圣早已冷汗涔涔,结巴着说:“那……那血书,让卑职销毁了……”岑之洵一拍桌子,把裘圣吓了一哆嗦。可裘圣对岑之洵的虚张声势并不是从骨子里害怕,他也有岑之洵收受贿赂的把柄在手,想岑之洵也奈何不了他。

岑之洵道:“为蛙女翻案我意已决,哪怕失去头上这顶乌纱帽!因为……因为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县令商子建一听蛙女是巡抚大人的女儿傻眼了,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裘圣眼珠一转,出了一个计策:“岑大人,何不将错就错,伪造一份血书呢?”

岑之洵点了点头,请来了桃红,问她可熟知女儿的笔迹?桃红说,蛙女从小受到她的言传身教,对女儿了若指掌。桃红经岑之洵这一问,已经明白女儿的血书肯定不在了。于是她咬破中指,泪流满面重写了一份女儿的血书。

之后,对胡顺开始了三堂会审。在证据面前,那胡顺依然不服气,他意想不到事情急转直下变化得这样突然,但他还是理直气壮地咆哮公堂。因为这一间接证据不足以证明蛙女就是胡顺所杀,除非找到胡顺杀害蛙女的直接证人。这时,商子建突然想起张万山状告胡顺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一个叫做牛顺的长工,这份血书就是从牛顺德哦收录得到的。

岑之洵命捕快赶紧去寻找证人牛槐,捕快乘着快马去了没有半日,就打听到了消息,回报说牛槐已经遇害,尸首早已掩埋,凶手不明。这又足以证明胡顺在杀人灭口。现在唯一能证实蛙女被害身亡的线索就是她的尸骨了。



胡家人见岑之洵要破坟,倾巢出动、横加阻拦,扬言要进京告御状。朝廷规定挖坟掘墓是违反律条的,假如没发现异常的话,破坟者都要承担法律责任。岑之洵胜券在握,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要是蛙女尸骨没有异样,宁愿罢官为民。

于是,蛙女的尸骨终于又重见天日。

仵作从蛙女的脚底一直验到头部,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回禀道:“岑大人,死者尸体上并无异常,看来属于正常死亡!”

岑之询脑袋“嗡”地一声大了,在一旁的小桃红也蒙了。在这时,一个奇异的现象出现了,只见蛙女的头在棺材里有节奏地摇摆个不停。

岑之洵眼睛一亮,赶紧命仵作开颅检验。

开颅后,仵作回道:“启禀大人,骷髅头里发现一只绿色青蛙,除此之外,还有一根铁钉,现在已经确定,死者是被铁钉钉入颅骨致死!”

原来,蛙女当天从娘家回去,正好抓住胡顺跟一个丫头通奸。胡顺对蛙女的监管早就怀恨在心,夜里趁蛙女睡下,跟那个丫头一起下毒手把铁钉从蛙女的头顶钉了进去,这样还让人看不出杀人灭口的痕迹。谁承想蛙女的冤魂不散,托青蛙来伸冤呢?

见到女儿的冤案得以昭雪,桃红在蛙女的尸骨旁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了。“蛙女!蛙女呀!”岑之洵也以泪洗面,哭着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

这时,那只青蛙朝着岑之洵“呱呱”叫了起来,似乎有满腹的冤情。岑之洵慨叹道:民声就如同这蛙鸣一样,一只青蛙的叫声是微弱的,满塘的蛙鸣就能够响遏行云、震动天宇……

重新掩埋了蛙女,岑之洵和桃红一起来到了桃红居住地这个简陋的破草房。他慨叹良久,说:“桃红,你还是跟我走吧,此案虽已告破,但朝廷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要带着你远走高飞,让你的后半生享受荣华富贵。”

桃红说:“岑之洵,你让我好失望。从今往后,我心里只有一个丈夫,他就是张万山。虽说他是一个残废人,比那些背恩负义之人有情有义,他虽死犹生……”桃红苦笑了一下,流下了两滴苦涩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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