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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米中文网 > 他的掌心娇石榴李霁月朱今白 > 第67章 寒雪深
 
小顺子端着熬好的参汤小心翼翼的踏进养心殿,殿内静悄悄的除开狼毫笔划在宣纸上的声音但无其他了。

立在漆柱旁的小太监名叫小杨子,是小顺子在宫里新收的干儿子,成了亲人后宫里二人也好歹有个照应。

只见小杨子撇着嘴摇摇头,这代表着朱今白心情极不好,于是小顺子的背脊弓的越发谦卑,踮着脚让自己行路的声音更小。

参汤被高高捧在头顶,太监沙哑的声音说道:“皇上,您都看了这晌的折子,不若喝点参汤养养神吧。”

朱今白没理他,只是垂着脑袋不停的看着奏折。

过了好久,他手里的笔一顿,忽然问道:“她怎生了?”

她?哪个她?

小顺子想了一瞬,便知道是谁了。

那让这位陛下如此惦记着的还能有谁呢?

说来也当真是一个可怜的人物,不过一年爷爷,父母因为陛下尽数毙命,可她一个女子除了忍着还能说什么呢?

但皇帝问他,任家那姑娘如何、怎样,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开玩笑同陛下这般的人物说实话、难听的话还能见到明早的太阳么?

于是小顺子想了想,说:“任姑娘自然是好的。想必过了这些日子心里的痛啊苦啊也过得差不多了。”

见皇帝神色晦暗,小顺子接着道:“陛下不必太过忧心,这世上啊最厉害的东西就是时间了,它能抚平任何伤口,等过段时日,任姑娘想明白了自然会识的陛下的好。”

朱今白将毛笔一丢,随性坐在龙塌上,掸了掸绣袍的褶皱:“不,她一定恨孤。”他声音渐渐低微,自言自语道:“不过有恨也是好的,没有爱有恨也是极好的。”

小顺子眉头一挑,赶忙将脑袋低低垂下,恨不得把耳朵也封上。这话听了也能往肚子里咽,若是传了出去........

指不定会有人觉得今上脑袋有点儿问题.......

没过多久,有小太监颠颠跑过来伏在小顺子跟前说了什么,他抬了抬眼,瞧着皇帝欲言又止。

小太监退下,朱今白定定看着他:“想说什么便说罢,无妨。”

小顺子这才带着笑,带着干皮褶皱的脸笑的像秋日残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任姑娘终于想明白了,把心里的恨呀、憎呀都忘干净了,这不,她现下就在外面候着要见陛下........”

朱今白一听,一直紧闭的薄唇跃起一丝弧度,连脸上的疲倦都少了不少:“快喧她进来。”

说完,又低下头细细打量自己,扶了扶鬓角微乱的发:“小顺子,你看朕的衣着是否得当。”

哈,陛下果真喜欢那姑娘喜欢的紧,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君上,竟然也如少年一般胆怯。

他弓着腰,笑着的脸都差点贴到地上去了:“陛下英明神武,整个顺天府的女孩儿们见着陛下了怕是魂儿都要掉了。”

话虽然说得极谄媚,可朱今白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甚是服帖。

他故意板着脸:“还说,赶紧将她请进来。”

屋外的雪飘了很大,即使披了大氅身子也沾满了冰晶,入到温暖的室内,石榴这才缓了口气,朱今白背过手问道:“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大氅脱下,递给小顺子,只见石榴内裳穿的是极刺眼的红装。

石榴花艳红的颜色,上面用金线绣着百花缤纷,霞帔耀眼,看的朱今白心刺痛了一下,脸色立马酒垮了下来。

他走过去,目色沉沉,打量了她许久才凉凉道:“你这穿的是什么?”

石榴唯有答话,只是为抬起头看着他。

脸上略施过粉黛,粘在额头上的雪沫子被室内的热气熏化成水,顺着鼻梁流到脸颊,看上去像一颗晶莹的泪珠。

无论是哪般的人物见到自己心喜的女子站在眼前也会心神俱乱,朱今白也是一样。他探过手,指腹触到那腻滑的面皮上,感到那人一瞬的僵硬,他收回手,随意碾了碾手里的水珠,掀了掀唇,说:“你穿这件衣服来找孤会让孤误以为你想嫁给孤的。”

石榴垂眸嘲讽的笑了笑,可这落在朱今白的眼里竟是小女儿的娇羞。

袖袍很宽,手里握着的匕首也藏匿的看不出来,石榴渐渐地靠近他,她知道自己此行若是不能成功怕是也不能回去了。

可是她不怕。

她的父母、亲人都因眼前的侩子手死去了,这些个仇恨像一根根倒刺戳在她的心口,她只要一呼吸都觉得整个人痛到蜷缩。

可他有什么资格、怎么好意思问自己想不想嫁他?

他是疯了吧。

他这样的人,石榴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食尽血肉。

手臂高高举起,隐于袖管的匕首欲要刺下。

忽然,他转身,定定的看着双手交合的石榴,打量了好一会儿,直到石榴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意图。

他才慢悠悠的说道:“去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吧,孤瞧着厌烦。”

小顺子连忙将石榴带下去。

石榴被这么一打岔,心里猛提着的一口气儿便落了下去。

他没发现!

他竟然没发现。

小顺子走在前面,行路得了空的时候朝后瞥了眼任家的小姐,瞧她这张脸、这个身段即使做什么亡国妖姬也是够格的,也难怪陛下想斩尽她的亲人也要把她私藏呢。

想罢,他瞧着这姑娘脸色不大好,以为她还在同陛下置气,劝诫道:“任姑娘。”

“.......恩?”

石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差点没反应过来。

小顺子轻声道:“任姑娘可发现陛下念你的紧?”

石榴步子一顿,整张脸皮径直僵硬掉,嘴角掀起嘲讽的笑。

小顺子赶忙说道:“我家陛下有事行事是有些荒诞,可他对任府做的事也非但没有道理。前些日子陛下想登基,任家两位老爷可使了不少绊子。按理来说啊,陛下便是将任家满门抄斩也是有理由的,可他只偏偏要了两位老爷的命,这说到底还是心疼姑娘。”

石榴心想,她往日只觉得朱今白是个神经病,没想到他身边的人脑袋也是不清白的。他杀了他爷爷和父亲,难道她还得跪下来感激他的大恩大德?

见她未说话,小顺子只当她被说服了,又接着道:“任姑娘莫要任性,莫要恃宠而骄,依奴才来看啊,姑娘您的福分还在后头呢。”

石榴懒得同他说话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存了要杀朱今白的心思还会不会说这些话?至于他口里言的那些福分.......

这变态给的福分不要也罢,谁要的话,喏,自个儿在地上捡吧。

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宫殿,这才到了。

屋内早有宫女候着,石榴走进去,小顺子站在屋外将门阖上。

宫女围上来,不顾她的惊呼将她身上的衣服尽数拔下,石榴紧紧的将匕首藏在身上生怕他们搜了过去。

厚重繁琐的凤冠霞帔压在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头发被尽数盘上去,宫女拿来胰子将脸上的残妆卸下,又涂抹上喷香的胭脂,这才将银镜拿过来。

很美,也很贵气,和之前的石榴完全是两个人。

身上的衣服虽然一层叠着一层,可石榴还是觉得冷,这种冷是从心里慢慢渗透出去的,几乎把她要完全淹没。

待她回过神来,发现浩大的宫殿里唯剩下她一个人,长明灯挑着光给一切朦胧上一层蜜色。

无风,却背后的汗毛却尽数立起来。

石榴欲要扭头,却被一个温热的身体牢牢抱住。

那人的胳膊是最顽固的束缚,穿过她的细腰,死死的抱着她。石榴整个身体僵硬的不行,冷硬如石头般的手紧紧握着匕首,随时伺机而动。

朱今白微微弯下身子,下巴垫在她的肩上,气息略有些混重,落在石榴的耳边更让她惶恐不安。

合在腹部的双手仍在不停收紧,他看着银镜里的二人良久,说:“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你穿着很美。”

石榴手里的匕首慢慢收紧,尽量放松自己浑身的肌肉,好显得她没那么紧张,可惜不行,她失败了。

她的胳膊抖得不行,半是害怕,半是激动。

她简直不能想此行要是失败了落在朱今白手里还会收到什么养的折磨,大不了一死,可朱今白岂会让她一死了之?

朱今白瞧她脸上虽然点了胭脂可还是白戚戚的,指腹慢慢覆上她的面孔:“你在害怕什么?在孤面前还需害怕什么?”

镜中的女子眸中水色渐重,淡笑说:“就是因为在陛下这才感到害怕,我害怕陛下什么时候厌了、倦了也把我随意处置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就像对待我爷爷和父亲一般。”

听到她略带委屈的责怪,朱今白心念一松,有些欣喜。她愿意将自己心里的伤痛说出来,便意味着她是在意自己的。他相信只要石榴待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识的他的好,再说了,他要是喜欢一个人,她的浑身所有、她的人生、她的社交圈子都得是他的,身子、心里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不能偏袒她的后家,不能欺骗她。

朱今白从发现自己喜欢她时,便早有要除掉任家的心。

至于石榴会伤心、难过,那有如何?

他相信她会爱上他,就如同那只驯服的雪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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